蕾蕾犹豫了会,点点头。
“他都跟你说了?”语燕轻轻问。
蕾蕾愕然抬头,见语燕的双眼闪着悲伤,一时间误以为她也知道阿烈是卧底的事情。
“他、他跟你说了?”她见语燕点头,更黯然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愿意对语燕说而自己呢?“也不是他跟我说的,是我自己发现的。”瞧,这就是差别待遇。
“蕾蕾,我想阿烈一定也很痛苦的。”语燕同情地握住蕾蕾的手,心疼她。
“你、你没跟于皓说吗?”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着语燕。
“我没有跟任何人说,因为我已经答应替阿烈保守这个秘密。”语燕摇头。
“可是难道你都不担心于皓?我就没办法,我好担心洪虎”然后蕾蕾忽然住嘴了,因为她瞧见语燕明显露出不解的神情。
“为什么我要担心阿皓?”语燕问。
旋即,两人都立刻明白,她们说的是不同的事情。
“蕾蕾,你到底在说什么?”语燕瞧蕾蕾沉默不语,心急追问。
蕾蕾紧张,一颗心怦怦跳,察觉自己差点泄了阿烈的底,她吓白脸,抽回双手,防备地看着语燕“那你说的又是什么?”
“我”语燕为难地看着蕾蕾,她实在无法用交换秘密的方式,让蕾蕾说完她想说的。但是又她担心于皓,因此她又不死心追问:“蕾蕾,为什么提到阿皓?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好吗?”
这下换蕾蕾为难了,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语燕好半晌,才讷讷地开口:“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今天找你,只是想告诉你,阿烈他真的把于皓当兄弟,我相信不管怎么样,他都绝不会伤害于皓的”她再度伸手,用力握住语燕的手“所以我拜托你,不管怎么样,不要让于皓伤害阿烈,可以吗?”
语燕蹙眉,直觉事情不对劲。因此她没有正面答应蕾蕾,只是轻轻说:“我只能说,如果任何人伤害于皓,我都不会放过他的!”
“不会的!”蕾蕾痛苦地站起来朝着语燕大喊:“阿烈不会的!他不会伤害于皓的!”说完,她转身跑走。
语燕坐回椅子上,闭眼沉思。她知道蕾蕾话中有话,可是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一想到这秘密可能危害到于皓,她既着急又痛苦,当下却又无计可施。
而另外一头,阿烈在于皓离开办公室没多久,也决定起身去找洪虎。
他老实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当然不是有关卧底,而是他其实是洪虎拜把兄弟徐汉的儿子徐令刚,也就是蕾蕾的亲哥哥。
洪虎震惊不已,几乎要克制不住地抱住阿烈。他一直对徐汉替他而死的事情耿耿于怀,况且徐汉临走前最后的遗言,就是交代自己要好好照顾他的妻小。哪知道他只不过跑路了一阵子,徐汉的老婆就自杀了,儿子女儿被送往孤儿院,而当他赶至孤儿院时,孤儿院的人却告诉他徐令刚已经死了,只剩下妹妹徐令淇。因此带着遗憾,他收养了徐令淇,也就是蕾蕾。
没想到小刚不但没有死,现在还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洪虎激动不已,顾念旧情的他一点也没有怀疑阿烈,立刻想弥补,他要阿烈到他身边做事,栽培他当自己的接班人。
一切就如阿烈跟长官计划的一样,洪虎果然提出这样的请求了。
阿烈为了取得洪虎更大的信任,因此当下没有答应,只淡淡说要回去考虑几天。洪虎知道他和于皓那挂人感情好,不疑有他,也爽快地答应。
赴完和洪虎的约,阿烈有些疲倦。蕾蕾那夜哭着求他别伤害洪虎的脸又浮现在眼前,让他很难受。
他骑着机车,漫无目的地乱逛,忽然眼前出现一抹熟悉的人影,他仔细一瞧,居然是蕾蕾!没有多加思索,他催了油门追上去。
蕾蕾!他在心里喊着她的名。
蕾蕾背脊忽然明显一僵,好似感受到阿烈在叫她那样,她犹豫,接着转头,果然看见阿烈在她身后,四目相交,他们都低下头来。
“蕾蕾!”阿烈这次真的喊出口了。
蕾蕾眼底猛然湿润,她回身不想再看见阿烈,转头欲跑。
“蕾蕾!”这次阿烈没有迟疑,他快步追上前,伸手拦住了蕾蕾。
“你不用再理我了!就算我拜托你的事情你不肯答应,我也不会出卖你的!你放心,我现在只求不要再见到你!”她挣扎。
“蕾蕾你听我说!只要洪虎不肯放弃贩毒,就算不是由我来抓他,也会有其他的人来抓他的,你应该很清楚!”阿烈没有放开蕾蕾,只是用力将她扳向自己。
蕾蕾落泪“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
“蕾蕾,如果是我,我还能想尽办法,用尽一切可能,让洪虎的刑责降到最低。请你相信我,为了你,我一定会这么做的!”阿烈保证。“原谅我,这是我的职责所在!原谅我,相信我好吗?”
蕾蕾泪眼婆娑,只觉得心好痛。她喜欢阿烈这么久,而这就是阿烈唯一可以给她的。
“你跟洪虎都是一样的,你们想做的事,我又能说什么呢?”蕾蕾的眼泪不停滑落,这次她却不急着将它们擦掉,只是边哭边伸手脱下自己的手表,然后交给阿烈“我只希望你记得,从现在开始,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倒数计时。为了我即将失去的亲情,还有爱情!”然后她伤心地离开。
阿烈用力握紧那只手表,胸腔紧绷,他好难受,几乎没办法呼吸。
他不想伤害蕾蕾,可是他还是伤害了她,而且这伤口,远比他所想像的还要深,还要痛。
语燕放心不下那天中午和蕾蕾的谈话内容,她思考了好久,决定还是亲自约阿烈出来谈谈。
面对语燕的质问,阿烈沉着应付着。
他索性把自己要投靠洪虎的事情说出来,顺道又提了自己的父亲曾经为了救洪虎而死的事情。这样一来,解释了他有可能会“伤害到于皓”的事情,另一方面,也解释了蕾蕾会如此伤心,是因为她那日只听到洪虎拼命对自己道歉,而误解洪虎是阿烈的杀父仇人。
阿烈解释得合情合理,语燕全盘照收,不再怀疑阿烈。
但是阿烈却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面对这些把自己当成亲人的朋友,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心机与谎言当回报,他真的很痛苦。
加上他从于皓口中间接得知,雄哥那天与于皓面谈,是问他对于毒品买卖的看法。于皓当然是一口反对贩卖毒品到底。阿烈知道,雄哥只是表面上在试探于皓罢了,如今雄哥摸清楚于皓绝对不会碰毒,对他的戒心一定会提高,这样一来,于皓在鹰帮就会越来越危险,随时有可能步上阿豹的后尘。
阿烈吸气,又吐气,想把这些恼人的情绪屏除到胸腔外头,可惜没有用,不论他再怎么深呼吸,依然觉得被紧紧压迫着,无法开怀。
夜晚,于皓的手下大山边哼着小曲边走在路上。
猛然,一块布从后头将他的口鼻摀住,大山死命挣扎,却还是敌不过迷药,不一会便砰一声倒地。
迷昏他的人现身,一拐一拐吃力地将大山拖至一旁的废弃工厂,似乎身上还带着伤。
过了许久,迷药的药效退了,大山才模糊地睁开眼。
这里是哪啊?大山抱着头,审视四周。
赫!猛然他回头,看见两名戴着恐怖面具的人正盯着他瞧,大山拔腿想跑,其中一人亮出刀架在他脖子上,大山只好乖乖地坐定,不敢再打逃跑的主意。
“你不用怕!我们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你是鹰帮于皓的人,对吧?”另一名面具人透过变声器,发出嘎哑难听的声音问着大山。
“是、是又怎样?”大山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人。
“告诉我,现在鹰帮里,是什么状况?”面具人再度询问。
“什么叫什么状况?我不懂你的意思”大山吓得浑身发抖,如秋天的落叶。
“耿济雄现在是不是跟南霸天洪虎在合作贩毒?”面具人有些不耐烦地再问一次。
“这、这我没听说啊!”大山一头雾水,他完全没听说过这件事啊。而且那天皓哥回来,不是才说一定要帮雄哥严加把关,不可以让毒品流进鹰帮吗?
“真的没有?”面具人打了手势,另一名拿刀的面具人立刻施压在刀口上,割得大山脖子上冒出一条细细血痕。
大山吓坏了,差点没哭出来“真的!我真的没有听说啊!”面具人看大山所言不假,放松了力道,接着又问:“那我问你,你们之前有个堂口老大叫阿豹的,他死后,地盘都归谁管了?说实话!”
“啊?他、他的地盘,雄哥已经平分给几个老大啦!”大山连忙回答。
“是平分吗?难道不是全部分给于皓?”面具人追问。
“没有啊!皓哥、皓哥他也只分到四分之一而已,不是全部啊!”大山答。
面具人似乎颇满意大山的答案,和另一个面具人交换眼神后,他忽然改坐为蹲,逼近大山,若不是有面具阻隔,大山几乎可以看到那人脸上阴笑的表情了。
“大山,你想不想知道我是谁啊?”
大山一凛,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大山摀住脸,开玩笑,知道他是谁,自己一定没命了!
“这么没有好奇心啊?啧啧啧!”面具人边发出恐怖的笑声,边回头向另一人示意。
那人领会了,猛然尖刀一刺,深深插入大山的胸腹。
大山惊恐地睁大眼睛,痛楚淹没他。
面具人站起来,缓缓脱下面具。
大山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会是他他不是死了、死了吗?
他努力想求救,但是生命随着鲜血往外流,最后他头一偏,睁着带着讶异以及恐惧的双眼死去。
大山的尸体很快被发现,于皓一群人震惊不已。
大山这人没什么脾气,就算在外头跟人起冲突,也一定是第一个道歉的那位,没理由会有人恨他到了要置他于死地的地步啊!
于皓检视着大山的尸体,以及他被杀死的周围环境。眼睛一瞇,瞧见角落有些开过的罐头和一些纱布药罐。
他拿起罐头,发现罐头还未发霉,代表这些人刚离开这里没多久;再看了一眼纱布药水,他肯定杀害大山的人一定还受着伤。
因此他迅速交代下去,要手下们搜查各家医院,务必找出任何可疑的人物。
回到办公室,阿奇跟语燕都赶来了。于皓把情况大致解释了一下。
语燕蹙眉“奇怪,为什么会挑大山下手?他这个人不嫖不赌,也不是特别有钱,更不会逞凶斗狠!说起来,他在公司里头最大的特色就是”
“胆小!”阿奇跟于皓异口同声。
“还有,他的身手也不是很好。阿皓,你说他是在他家附近给人杀害的?”语燕再问。
“嗯,听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大山的死是有人预谋的。”
“我在想,这人的目标不是大山,而是我们!”语燕几乎肯定了“他一定是想从大山身上问到一些有关我们的事情!”
“怎么会?”阿奇愣住“我们唯一的敌人挂了啊!除了阿豹”阿奇住口了,他一脸活似见鬼般的看着语燕跟于皓,然后不肯定地开口:“阿豹、阿豹挂了,没错吧?”
阿奇的话仿佛投下了颗炸弹,气氛忽然变得严肃诡谲。
好半晌语燕才开口:“没有人看见他的尸体,我们又怎么能确定呢?”
不安的气氛升起。
于皓顿了会,拿起手机。“我想找阿烈一起去问问洪虎,到底阿豹是怎么死的?”
提到阿烈跟洪虎,语燕又皱了眉。不知道于皓若是知道阿烈要投靠洪虎,会有什么想法,希望到时候别又节外生枝才好。
“阿烈,你在哪儿?我有事。好,我过去找你!”于皓收线,转头对阿奇及语燕说:“阿奇,你去等验尸结果,我跟阿烈去找洪虎,回来再碰。小燕子,我们走了。”然后他与阿奇相偕离开办公室。
语燕望着他们离去,只觉得忧心忡忡。
前几天才在说风平浪静的好日子正要开始呢,怎么今天就风云变色了?
幸福真的如此不容易、如此短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