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崇邦提起这事也是难掩愤懑:“韩清婉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反正纵火的人已经被皇宫侍卫当场□□。当夜淑妃出来作证那火是韩贵妃计划烧的,谁知道又有人从那纵火犯身上搜出淑妃宫里的东西,韩清婉直接反咬一口说淑妃才是纵火犯。当天晚上淑妃就被押进大牢,我赶回来时只听说她在大牢里畏罪自杀,随后韩奕年纠结几位大臣上谏非要皇上还自己女儿的清白。呵,那样心狠手辣的女子有什么可清白的!枉华盈当年还把她当姐妹看待!”
周南在火场被人救走后被藏在一个偏远的山庄里,直到差不多一个月后才被外公找到,那时事情似乎到了周南绝对不过能出面的地步,陆崇邦没有办法,只好差人马不停蹄地把他送到临州刺史周谦炎家里。周南在临州一待就是大半年,陆崇邦暗中找办法给他换成周谦炎第五子的身份,又过了许久才以帮多年好友教导儿子的名义把周南接回了东都。
如此蹉跎之下,恍如昨日发生的纵火案居然已经过去了两年多。
直到今天才听到事情完整后续的周南心里委实不是滋味,想到自己一年前还是受人瞩目的太子楚修宇,他那还稚气未脱的脸上多了抹与年纪不相符的嘲讽神色。
骂多了天道不公,也不见得老天爷会因此改变一个人糟糕的处境。更有甚者,只会把那人推进更深更悲惨的结局里去。
陆崇邦确实心疼自己不过十几岁的外孙,也为自己枉死的女儿和小外孙心伤愤慨。
但他到底是个军营里走出来的铁血将军,非常清楚越是被逼到这样境遇中越受不得别人的同情安慰。
幸与不幸从来都是针对他人的看法而言的,原本不疼不痒的伤口被别人心疼可怜的神情一瞄就变得像深裂至骨一样疼痛不堪。
陆崇邦说:“修宇,你大难不死,自然是命定的天潢贵胄,只要你不松气,最后这些人都会踩进自己应得的泥潭里。”
周南抬头望着外公有精神矍铄的双眼,突然有点羞愧难堪,昨天晚上之前自己其实一直想的都只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逃开被人安排好了的道路。
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这样躲躲藏藏,怀揣着不能见光的秘密,然后走一条不知何时才能看见光亮的路。
周南在临州府见到周谦炎时就常常感受到一种深深的他怎么也逃不开的期待目光。有时夜里他躺在床上回想起这些人的目光,带着怜悯的,带着期待的,无穷的黑暗和孤寂笼罩着他,他心里很酸,眼泪几乎要从眼眶中溢出来,他想知道外边的这些人到底有没有发现他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大概是没有的,先不提周南长得比同龄人稍微显成熟的身形和模样,所有人见到他第一眼印象最深的都是他幽深的眼眸。
他的眼睛如古井般外深不见底又波澜不惊,站在各种目光面前都不躲不闪,仿佛他只是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就能够洞察人心。
没人能给人带来这样强烈的被看穿的感觉,所以许多人在见到周南的第一眼就忽略了他的年纪,而是下意识地被拥有这样眼神的人征服。周谦炎在陆崇邦来接走周南时曾面色复杂地说:“此子不成千古明君,便是遗臭万年的乱臣贼子。”
“外公,你放心吧,”周南顿了顿,转移话题,“今日你不是要送我去书苑吗,时辰差不多了吧。”
陆崇邦被这么一提醒想起今天的正事,说:“我之前早就跟章夫子提过你,方才去书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