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是问她:“沙瑛呢?我打她电话,她不接。”
图欢说:“她40度高烧,在办公室躺尸,我刚把她送进医院,现正吊水呢,大概没功夫接电话。”
季如是脸上的表情起了变化。图欢想到以前电影里看过的一个片段——乌云渐渐遮住了阳光,风吹着麦浪倾倒向一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联想。
图欢对季如是说:“我是不知道你们两个在搞什么,不过沙瑛和你不一样,她只在学生时代过家家似的交过两个男朋友,每个交往时间都不超过三个月。她还不大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恋爱。你和她姐姐有过婚约,你又比她……有太多经验,如果你不是爱她爱到非她不可,我觉得,你是不是可以离她远点?她本来已经想通了,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她呢?”图欢深呼吸几口,控制了下自己激动的情绪,“当然,如果你已经做好准备,一定要和她在一起,那当我什么都没说。”
季如是站起来,对她勉强牵扯了下嘴角:“谢谢你的忠告。”
图欢见他要走了,忙问他:“那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季如是没回答她,就走了。
图欢拿了沙瑛的包,将她可能用到的工作资料一齐放到她包中。整理的时候,她的手不小心碰到鼠标,本来一片黑的电脑屏幕突然被唤醒了。
图欢“哎哟”了一声,移动鼠标去关电脑。关之前,她忍不住浏览了一下正开着的文件夹,发现沙瑛设计了几百张不同的贺卡,她随便点开几张,上面都有固定的几个字:“季如是,生日快乐!”
图欢脸蛋泛红,呆了一小会儿,将电脑关了。
她赶回长征医院时,沙瑛的水差不多吊光了。她正低头看手机,瞥到图欢过来,忙将手机塞回衣服口袋。
图欢假装没看到,微笑对她说:“好了吧?我叫护士来拔针。我送你回家。”
×××
☆、图欢(4)
沙瑛这场病来势汹汹,不过她身体底子好,又有个当医生的姐姐提供专业照顾,一个星期后,她又活蹦乱跳地杀回办公室。
图欢想就季如是的事和她谈谈,但沙瑛觉得没什么可谈的。他们迷恋过彼此,现正逐渐淡忘,何必为过去的事消耗脑细胞呢?
季如是成立自己工作室之事,在天一已不是秘密。他的炭画在纽约展出后大获好评,他要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作画,要么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参加各种文化交流活动。他新招募了几个人,也开始接设计的活。他没彻底离开天一,仍挂着个顾问的名,但基本不在办公室露面了。
赵君成有几次询问他工作上的事,也约了他在公司外的某家餐馆或茶馆见。图欢同去过两次,季如是都带着女伴,一次是头发染成奶奶灰的女模特;一次是已晋升为他经纪人的前女模特——也是图欢和沙瑛曾在超市撞见过的九头身美女。
赵君成说:九头身,即小汤,已经和季如是交往了一阵子。小汤很好,能够体谅季如是受过情伤,对婚姻有排斥感,表示不结婚,能在他身边照顾他,与他共同进退,也很好。
图欢对赵君成的这种看法打心底里鄙视,不过她看得出,小汤对季如是真有些偏执的。她没见过哪个女人在公众场合会随时随地对着自己的男朋友发呆。
“挺好的,”她想,“你就牢牢盯着季如是吧,盯死他,让他和你结婚,千万别再出来祸害别人。”
这个“别人”,现在也有了男朋友,就是一度被图欢当神经病的南择新。
沙瑛从两个月见他一次,到一个月见他两次,终于还是接受了他。
他们两个约会时,常常把图欢叫去,来个“三人行”。
说老实话,图欢不怎么喜欢南择新,有了季如是这个参照物后,南择新像陨石旁边的假山石,加上他相亲时的古怪表现,让图欢难以信任他。但沙瑛喜欢和他在一起,喜欢听他讲他的最新心理实验。图欢觉得自己在季如是的事上着实严厉了一回,在对南择新时,就保持了沉默。
时光匆匆,图欢怀孕了。筹备婚礼和度蜜月占据了她大半精力,她自己不愿承认,但她和沙瑛渐渐疏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