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今日匆匆往凤仪宫去,衣裳都不曾换,我担心出什么事,便直接过来了,”齐瑄慢慢行到裴良玉身边,“往边上坐坐?”
“才一回来,就要和我抢秋千,”裴良玉虽有几分不高兴,却也给他让了些位置。
齐瑄挨着裴良玉坐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秋千轻轻摇着,一旁的宫人也主动退到了园子外:“今日母后没为难你吧?”
“我是那等轻易就能叫人为难的?”裴良玉斜了他一眼,“你给我的那两本册子,我给母后看了几页,她已决定不再理会司闺司事了。”
齐瑄有些惊讶:“母后决定的?”
裴良玉傲慢的冲他扬了扬下巴:“本宫就是讨了母后的喜欢,你待如何?”
齐瑄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裴良玉,一时愣了愣,才笑道:“不如何。”
裴良玉恼了,左脚往边上踢了两下:“下去,我要自己玩秋千。”
“罢了罢了,”齐瑄做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起身站到裴良玉身后,“太子妃殿下今日受累了,容我替您推推秋千?”
“推,”裴良玉往中间坐了坐,“推高一点,青罗她们怕我摔了,推得还不如我自己荡得高。”
齐瑄没说话,手上力气却稍稍加大了几分,看着裴良玉乘着秋千而起,园中很快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看着浅碧的裙摆随着秋千的来去而动,齐瑄突然踢了一脚旁边的桂树,桂花如雨般飘扬而下,乘着秋千在桂花雨中的裴良玉,就像是桂中仙子。
“你做什么!停下停下!”
等秋千停了下来,裴良玉赶紧从上面跳下,抖了抖身上的桂花。
“你突然踢树做什么,显摆你力气大吗。我今儿难得熏了香,桂花落了满身,只怕要把香味儿全压过去了。”
齐瑄愣愣的啊了一声:“桂花雨好看,我还以为你会喜欢。”
裴良玉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吐了出来,才敢开口:“桂花雨好看,也得分时候不是,叫它自己慢慢的落,明早上起来,看满地残金,就不好看吗?”
“罢了罢了,不玩了,你也早些换衣裳去吧。”
等齐瑄跟在裴良玉后头出来,姜斤斤疑惑的问了一句:“太子妃殿下怎么瞧着不大高兴?”
“多嘴,”齐瑄大步向前,“去把孤的常服取来。”
姜斤斤闻言了然,只怕又是太子殿下不知怎么,坏了太子妃的兴致了。
次日,裴良玉醒来,见齐瑄竟还在殿内,不由疑惑道:“今日不必往官署去?”
“便是官署,也有休沐日呢,”齐瑄笑道,“快起来吧,我领你出宫去玩。”
“出宫?”裴良玉眼前一亮,很是心动,却也很快拒绝,“如今还在八月呢,我前些日子才回了娘家,等下个月吧。”
“下个月?”齐瑄想了想道,“也好,下个月正好登高,野菊漫山遍野,也很宜赏。”
既是齐瑄难得一日休沐,裴良玉便没打算在殿中闲着。昨儿才叫皇后气了一场,今儿正该齐瑄这个做儿子的去哄哄,正好她也往姑姥处走走,再同李嬷嬷问一问殿中的两个二等宫女桂枝与兰枝。
“那今儿咱们带着福盈福瑜先去看看母妃,再去瞧瞧姑姥,如何?”
齐瑄略作考虑,便应了下来,又使人去接两个孩子。
要往凤仪宫去,裴良玉没敢再像昨日一样穿,钗环禁步都穿戴齐整,还特意寻了一柄带着镂空花纹,缀着流苏的木扇出来配衣裳。
等她这边穿戴好,福盈福瑜也到了,因见两个孩子衣衫打扮尚可,裴良玉便也没做什么改动,一家子径自去了凤仪宫。
见到他们来,皇后果然很高兴,还特意留了饭,才放他们往长乐宫走。
到了长乐宫中,太后才午睡起来,裴良玉便让青罗去问桂枝兰枝的事,齐瑄去陪两个孩子,自个儿挨着太后说话。
“昨日的事,哀家已经听说了。”
“都是计划中的事,谁来叨扰您的?”
太后闻言笑道:“谁敢瞒哀家呢。”
只这一句,裴良玉便听出太后对如今的后宫六局,仍有不小的掌控力。
“昨儿你做的很好,”太后道,“皇后就是这样的性子,她可以听进去几分建议,却必须得是做决定那个。”
裴良玉手指动了动,试探性的问:“姑姥在皇后身边放了人?”
太后并没否认:“只能传些消息,不至于做个闭耳塞听的聋子罢了。”
如今还近乎是个聋子的裴良玉,还真不敢说话。
“哀家渐渐老了,不顶事了,等你将宫中都熟悉了,有些东西,也该慢慢的交给你。”
“姑姥还康泰着呢,我才不要,”裴良玉轻声道,“有姑姥您在上头顶着,我腰杆子都能挺得更直些。”
太后摇了摇头:“世家就要入朝,日后宫中配合着宫外行事,你难道还要姑姥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来时时注意着?”
裴良玉这才应了:“好歹迟些,待玉儿把东宫打理好了。”
“自己住的屋子,总得干干净净的,”太后道,“饶你过了今年。”
裴良玉点头应了,心里却有了几分紧迫感。看来不能懒懒散散的了,须得尽快将三司的人都熟悉过才是。
裴良玉心里有了计较,恰好从长乐宫回来次日,郑司则与曹司馔也私下来寻了裴良玉,交上了最终的名册。
裴良玉以考教为名,随意的指着名册上的人,叫二人做了评判,等二人走了,对这二司未来的女官,便有了初步的了解。
不等心里焦急的徐司闺再捧了名册来,裴良玉第一次命人召集了三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