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有心了,”皇帝夸了一句,才捡了一枝与皇后头上相仿的蜡梅出来,递给皇后。
皇后嘴角带笑,亲自替皇帝换了发钗。
齐瑄不得不承认,这赌约,是裴良玉胜了。
拜别帝后,走出凤仪宫,踩在长长的宫巷中,裴良玉感叹了一句:“皇上与娘娘感情真好。”
齐瑄往后瞥了一眼,才道:“父皇对德妃贤妃她们也是一样好。”
“你这话,我可不敢接,”裴良玉转而道,“那桩事,我想好了。”
“这么快,”齐瑄有些惊讶,“你不是说还要好生想想?”
“一码归一码,这只是第一回,”裴良玉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难道我还回回都攒着?”
“那你说,我先听听。”
“正月十五那日,宫中可有宴饮?”
“并无。”
裴良玉突然认认真真的看了齐瑄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日我会出门看灯,你若得空,不如也去灯会一游。你我不约定时间地点,全凭直觉心意,试一试,咱们能不能遇上,如何?”
第29章回家的第二十九天
“从惠宁娘娘殁后,东宫里就数柳承徽你最得宠,你可曾见过殿下陪谁去折梅的?”
柳承徽轻笑一声:“白奉仪也不必激我,我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准太子妃又是什么牌面上的人?我与那位,可比不得。”
白奉仪,即是从前的白承徽。她听见柳承徽这么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承徽你出身良家,咱们这位准太子妃,说来也只是良家出身,若从此论,你与她也差不得许多。”
“白奉仪能言,可这天上的大雁,与地上的麻雀,便同在眼中,也是天地之别,我见识虽短,却有自知之明。白奉仪跟着惠平娘娘读过诗书,怎么连这种事都不知道呢?”
“承徽不必如此,”白奉仪幽幽叹了口气,“承徽从前不是京城人氏,自不知道咱们这位准太子妃,求的是一代一双人。”
见柳承徽不言,白奉仪垂下眼睑,继续道:“你我身在东宫,已成定局,却必然是这位的眼中钉肉中刺。承徽你想本分度日,却不知未来有没有这个机会。”
“白奉仪可真会危言耸听,”柳承徽冷下神色,转身就要往内室去。
“我只是提醒柳承徽,”白奉仪道,“殿下一向重嫡妻,以致东宫妾妃侍御寥寥。若嫡妻无子,宫内侍御岂敢有孕?”
“我已厌弃于殿下,但我是惠平娘娘开口纳的,待小皇孙与郡主长成,便只从指缝里漏下一星半点,也够我活了。可柳承微你不一样。”
“兴衰荣辱,皆在一人。”
白奉仪往柳承徽的方向慢慢走了几步:“承徽也只比我小一岁,如今若不抓紧些,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有没有机会和你有什么干系,”柳承徽突然收紧了手中绢帕,冷笑道,“太子妃今年秋里就要进门,白奉仪你此时怂恿我,心里想的什么你自己清楚。”
“左右我就是个平民百姓,能得小选入东宫,享荣华富贵,已是祖上积德。倒是白奉仪你,才被一贬到底,等太子妃进门……可没有原配嫡妻所出的子女长在婢妾膝下的道理。”
“承徽说得是,可我到底养过皇孙郡主三年不是?”白奉仪屈膝行礼,“我言尽于此,到底如何做,还得承徽自己拿主意才是。”
白奉仪含笑出门,柳承徽却一时有些站不大稳。
“承徽,”宫女赶忙上前扶住她,“您怎么了?”
柳承徽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方慢慢缓和些,可她的眼圈却不自主的红了。
“那白奉仪是个什么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要的木摆件都摆着呢,您且砸砸,就当出气了,别把她的话入耳,太医说过,气大伤身呢。”
“你说的是,我可不能被她气着”柳承徽想了想道,“可我也不能就这么干坐着。”
“承徽是想?”
“殿下已有数月不曾进后院,正月十五是我生辰,你一定要帮我想法子将殿下留下。”
“她这么说的?”齐瑄翻着手上书本,随口问了一句。
“是,”回话的宫人抬起头,正是柳承徽身边的宫女,“承徽思念殿下,便想借生辰之期,亲自为殿下下厨,盼殿下赏光。”
姜斤斤怜悯的看了那宫女一眼,柳承徽正月十五的生辰,是个好日子,可惜。
他悄悄看了一眼齐瑄,才在心底补充道,命不好,不是三姑娘。
“姜斤斤,”齐瑄喊了一声,“柳承徽生辰好,额外赏一支宫花。”
“是,奴婢记下了。”
底下宫人眼前一亮,又继续巴巴的看着齐瑄。
但叫他失望的是,到姜斤斤赶她出门,也没能得一句准话。
等她走了,姜斤斤看着已经搁下书本,不知在琢磨些什么的齐瑄小心的开口:“殿下可是有烦心事?”
“灯会大,京城更大,你说按她的性子,到时会往哪里去?”
“这……”姜斤斤认真的想了想,方道,“姑娘既是要赏灯会,必然不会往偏僻之处去,必然只在内城中。”
“孤知道是内城,可东南西北,总得有个方向吧,”齐瑄见姜斤斤不靠谱,索性不再问他,只取了笔出来,在纸上勾画着,“她既是要看灯,灯市是必去的,安定河边常有人放河灯,她若有心,定然也会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