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傅寻书把自己扔在床上,翻出手机找到和师父的聊天窗口,直愣眉梢地拨了电话过去。
拨出去后才发现时至深夜。
害怕吵到师父睡眠,傅寻书打算挂掉。
这一通深夜的电话,在两秒后被接起。
傅寻书的手指放在红色标志上,终究没有按下去。
“喂?怎么了?”电话那头的人声音低哑,呼吸略急促,像刚洗了澡,那点湿润的、带着潮气的嗓音透过听筒钻入少年耳中,奇妙的消除了内心的迷茫。
“喂?”
“徒弟?”
“有事吗?怎么不说话?”
“……”
对方开了窗。
傅寻书听到了风声。
傅寻书其实已经调整好了,只是还想听电话那头的人多担心自己两句。
他长久不出声,对方似乎料到什么,笑音传来:“故意不说话?耍我?”
尽管对方看不见,傅寻书还是局促起来:“我不是故意……”
“小朋友,发生什么了?”对方打断道,“深更半夜的,不是骚扰电话就是求助电话。说说吧,师父能帮你什么?”
少年蜷着身子,揪住被子,眼睛已经开始发红,兀自嘴硬:“是骚扰电话。”
对面传来很轻很轻的一声笑:“行吧,那我挂了。”
“嗯,师父挂吧。”
对面没有挂。
傅寻书听着电话那头清浅的呼吸声,困意上涌,竟渐渐睡了过去。
意识陷入深海之际,他听见对面说了一句话。
好像是——
“晚安”。
……
锥天醒来,傅寻书发现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
昨晚将睡未睡之时听见的轻柔话语,难道是错觉?
无法考证。
傅寻书睡了一觉起来,便已经想好自己要做什么。
他要脱离傅家。
他的那点理想和坚持在父母眼中或许不值一提,但傅寻书不想十几二十年后,用那种和父母一样的、高高在上的眼神,回顾曾经的人生。
就好像他终将亲手杀死年少的自己。
他和父亲在书房谈了两个小时。
昨晚和师父通电话时的迷途少年从他身上剔除了。
面对父亲这人生当中的滓蛔大山,傅寻书始终不卑不亢,面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