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妡吩咐红莲将井水湃过的桃杏等瓜果呈上来,客气地让王氏,“二太太先吃些东西。”
王氏松开掩着唇角的帕子,在眼角拭拭,而后长长地叹息声。
声音婉转悠长,蕴着无穷愁绪。
帕子是月白色素绢,她的指甲却染成雪青色,纤纤素手被绢帕衬着,非常好看。
杨妡不得不承认,王氏这套唱念做打的工夫其实是极为赏心悦目的,可配上她的年纪来看,未免让人浑身发麻。
王氏叹了叹,见杨妡并未接茬询问她因何叹气,便捧起茶盅浅浅抿两口,“阿珞不在家吗?”
杨妡鄙夷一番,难不成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魏珞当什么差事,可面上仍是带着笑,“二太太来得不巧,昨儿他休沐,要等下一次还得半个月。”
“竟然这样?”王氏一副吃惊的样子,“才成亲没几个月就两地分着?”上下打量着杨妡,脸上浮起浓浓的怜悯,“阿珞也是,竟真舍得你……想当初,我跟阿珞父亲刚成亲的时候,原本是要升迁他到另一处卫所任职,可新婚燕尔哪里分得开,他便推却了。没多久,我就生了你大哥阿玹。如今想想,那段时日也真是快活,身边有个男人陪着……也真难为你能守得住。”
杨妡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氏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红杏出墙?
即便魏珞不是她亲生的孩子,也用不着撺掇她给魏珞戴绿帽子吧?
王氏看出杨妡的惊讶,浅浅笑道:“你这孩子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也不多四处走动走动,我是孀居之人不便外出,你竟也不去瞧瞧我?”
杨妡实在不愿跟她多费口舌,遂直截了当地问:“我家里事情多,哪里抽得出工夫到外头去,二太太顶着大日头来,不知有何事?”
王氏笑容掩去又换上愁苦的模样,低声道:“过两天就是阿珞父亲的忌日,我近些日子总是睡不好,翻来覆去梦见阿珞父亲斥责我没能照料好旧宅,也没能让他有个孙儿……我便想问阿珞,宁夏那边是不是出了事儿,再有中元节不是快到了,寻个日子到庙里念几卷经文好生做场法事。”
杨妡记得,以前王氏就曾借着祖屋的由头来打听过,也不知宁夏那处破宅子有什么好的,值得她一而再地惦记着。至于做法事,上面还有个魏玹,魏玹是长子,且是嫡出,难道他不能拿个主意?
杨妡腹诽着,神情也显出不耐,淡淡地说:“二太太且请放心,阿珞回来我定然告诉他。法事的事儿,等二太太定下在哪间寺庙,从哪天开始就让人过来知会一声,该出的银子我们一分都不少出,阿珞若有空肯定也会过去祭拜一番。”
王氏柔弱无助地看着她,“你是不是记恨我,可我有什么办法,那府里是毛老夫人和魏伯爷把持着,先前阿珞被除族,后来你们成亲,也是老夫人拦阻着不让过来,我一个妇道人家哪能不低头?要是你公爹还在,我们也就留在宁夏不回来了,何苦在这里仰人鼻息,吃饭穿衣都得看人眼色。”越说越觉得委屈,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般,悄无声息地往下落,肩头一耸一耸的,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要说王氏不是从那种地方出来的,杨妡还真不敢相信。
谁家好好的姑娘,会自己修炼成这副矫揉造作的样子?
可如果真是风尘里的,魏剑声会明媒正娶?
杨妡想不明白也不愿费脑子想,等王氏终于哭完,便端起茶盅。
红莲送客回来,低声道:“二太太出门时遇到了平姑娘,说了好一阵子话。”
杨妡问道:“说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