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的田庄在玉屏山下,差不多一百五十亩的山林地,由四家佃户照看着。
提起杨妡,妇人们印象很深,“……长得很俊俏,就跟画上画的一样,就是害羞不怎么爱说话,以前再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闺女。幸好福大命大,真的,当时摸着身子都快冷了,谁知道竟活过来了……真是菩萨显灵,保佑二太太和五姑娘长命百岁。”
自玉屏山回来,魏珞思量了好久,再去竹山堂时就隐晦地问起杨妡的喜好。
杨远桥倒也没瞒着,乐呵呵地说:“女大十八变,相貌长开了,性子也变了,以前看见我就躲着,现在巴巴从我这里寻摸好东西,这不刚买的一只花斛被她顺走了,说上面美人好看。”说罢,瞧见旁边的折扇,“刷”一下展开,“倒是有孝心,买这把扇子给我,扇骨还行,这画却拿不出去,只能在家里用用。”
扇面是遍地黄沙中横着半截枯木,枯木一端突兀地开了朵红花,朱砂与赭黄均为浓墨,互相映衬着,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落款处是若尘的名字。
魏珞知道若尘,前世他的画曾是千金难求,就连李昌铭想买一幅都寻摸了好久才得偿心愿。
难道杨妡真能慧眼识英才?
想一想,再着意打量几眼,含笑问道:“五妹妹眼光很独到,是什么时候买的?”
“去年?不对,是前年,前年护国寺庙会上,她买了两把,一把孝敬了大伯父,一把孝敬了我。阿峼也看好了,提过几次想要,可真是阿妡一片孝心,我不能辜负了,就没给……你也觉得好看?”
庙会是中元节,她在玉屏山摔着是五月份。
魏珞浅笑着点点头,“这画寓意很好,枯木逢春,意味着绝境处有生机,不错。”而眸光却渐渐深了。
一个念头突兀地从脑中闪过,虽然荒诞虽然不经,却由不得他不信。
既然他都能死而复生,杨妡又为什么不可以?
只是现在的杨妡绝非从前那个,那么她到底是谁,又从哪里来,而原本那个害羞寡言的杨妡又到了哪里?
是不是因她强占了原主的身体,才使得原来的杨妡无法回归本位,不能安享天伦之乐?
也不知杨远桥与张氏是否察觉到。
杨远桥肯定是没有的,他提及杨妡仍是眉飞色舞一片拳拳父爱,而张氏呢?
她可知道天天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女儿已经是另外一个人?
魏珞心中百味杂陈,百感交集。
杨妡是他的执念,是他的魔障。
他记得深切,在前世,秋雨萧瑟,她一身素衣站在廊檐下,茕茕孑立,干净得不染半点尘埃,就像冬日供在青花瓷盘里的水仙,纤细娇弱。
而今生,她容颜不改,仍是往日的精致动人,可性情却变了。
她会娇,弯了眉眼,清澈的眸子里隐一丝娇藏一丝媚,声音娇娇柔柔,“手疼得厉害,你帮我揉揉。”
她会气,仰着头昂起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