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珞长长叹一口气,“这才十岁,几时能够长大?”惆怅地收回视线,调转了身子,看向旁边那片翠竹。
文人多爱竹,杨家乃诗书传礼人家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杨远桥,因为做官之故,更欣赏竹之本固、性直、心空之气节,不但在自己书房窗前种了好大一片竹子,在杨峼院子也种了一片,就连杨妡窗前也有一小片。
此时竹枝已抽新芽,竹叶翠绿鲜嫩,油亮亮的非常养眼。
魏珞心中一动,从怀里掏出短匕,割下一段竹枝,三五下做成只竹哨,放到唇边试了试,哨音短促有力很是响亮。
晨耕终于找到书,颠颠地抱出来,问道:“还有本《将策》,表少爷需不需要?”
魏珞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多一本少一本无所谓,笑着接了,“好,我三五日就还回来。”
晨耕笑道:“这几本书二老爷一般用不着,您多看几天也无妨,只是二老爷有个规矩,借书需得画押,以后要是想起来用,也好有个寻处。”
“那是自然,”魏珞点头,随晨耕进到屋里。
晨耕找出借书簿子,就着杨妡适才研成的墨,蘸了笔将三本书的书名誊上,递给魏珞。
魏珞画完押,走到案前打算将笔架到笔山上,侧头瞧见杨妡正在写字,有意停住多看了眼,岂料只看一行脸色就变了,只觉得脑门突突跳得厉害,一股心火不受控制地往上窜。
一把夺过她面前的纸,三下两下撕得粉碎,“你小小年纪整天都看些这个?”
杨妡辛辛苦苦抄写这半日,不防他有此动作,气得将笔一扔,怒道:“管你什么事儿?”
笔上蘸着墨,被她这么一扔,墨汁甩出来,正溅到她鼻尖上。
魏珞看了好笑,面上却依然冷着,“我就是管定了,你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觉得有理了?”
他身量高,这么居高临下地盯着她,黑亮的眼眸散发出不容反抗的威严。
杨妡又气又怒,自己不就是看个医书吗,碍着他什么事儿?
她本就是能撒泼的人,只碍于如今的身份,加之循规蹈矩了近一年,浑话说不出来,气势上却不肯输给他,仰着头,昂起下巴,鄙夷道:“我爱看什么就看什么,我爹娘还不曾管过我,你又操得那份儿心?有这个闲工夫管好你自己。”
好看的眸子里燃着愤怒的火焰,又有种厌弃般的恨恶。
魏珞一时气急撕碎她的纸,本想再好生劝她几句,不料听到这番话,沉静的双眸顿时笼了层寒意,脸色愈加阴沉。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
旁边晨耕与红莲完全摸不着头脑,刚才还好好的,也就数息的工夫,怎么就争吵起来了。
两人虽不知什么情况,却是明白得赶紧熄火,不能让争吵升级。红莲过去护在杨妡身旁低低劝着,晨耕则对着魏珞打躬作揖,“表少爷,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魏珞抱了书,对着杨妡冷冷地道:“你若不用我管那就罢了,你好自为之……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又扫红莲一眼,“好生看着你家姑娘”,大踏步地往外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