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敲打钱氏,去年杨家大姑娘的亲事就经过好一阵子波折,最后虽是魏氏拍板定下了,可结果却不甚美满。大姑娘过得不如意,对娘家便心存有怨,钱氏落得个两边不讨好,魏氏心里也梗着刺儿。
训过话,魏氏这才朝座下最年长的二姑娘杨娥道:“开始吧。”
屋里顿时传来整齐的诵读声音,这是文定伯府的规矩,每天清晨必须读半个时辰的女四书。
张氏舒口气,悄悄对钱氏使个眼色,钱氏知其意,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张氏便静默无声地退了下去。
只这空当,天色已然大亮。
经过朝露的滋润,花园里的花木枝叶翠绿,空气里洋溢着朝花的甜香。
得月阁旁边盛开的紫薇花团团簇簇看着便让人心喜,尤其那株难得的翠薇,花瓣蓝中透着紫,平常最得张氏喜爱。
张氏却生不起欣赏的念头,匆匆地沿着青砖铺成的小路,到了晴空阁,进门便问:“妡丫头可起了?”
大丫鬟青菱行个礼支支吾吾地回答:“已经叫过两次,奴婢再进去叫。”
张氏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进内室,瞧见旁边梳洗用的面盆巾帕均已准备妥当,情知青菱所言非虚,满腹的心火突然就不知该往何处发作,只在绣墩上坐了。
青菱行至床前,轻轻撩起帐帘挂在床边银钩上,低声唤道:“姑娘,快醒醒,都卯正了。”
床上人翻了个身,伸出条雪白似嫩藕的手臂,“别吵,好青儿,再让我睡会儿。”
声音甜腻娇柔,根本不像是八~九岁女孩的腔调。
张氏“腾”一下站起来,想起昨天青菱提到的种种,脑海中隐约闪过个荒谬的念头,念头一起便似生了根似的,挤着钻着往心底扎,想散竟是挥散不得。张氏犹豫片刻,做了决定,沉声吩咐青菱,“让厨房蒸一碗酥酪,蒸一碗火腿蛋羹,跟早饭一并送来,我在这边用饭。”
青菱躬身退下。
瞧着乌黑长发中掩藏的白净小脸,怎么看怎么单纯稚气,张氏深吸口气,坐在床边,伸手推了下锦被裹住的人,“妡丫头,该起了。”
杨妡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不情愿地嘟哝着,“天还没亮,起这么早干啥?”
乍醒未醒的她衣衫凌乱,肌肤粉润,迷离的双眸流转着懵懂的慵懒,这副娇态要多勾人就有多勾人。
张氏张大了嘴,越觉得脑门突突跳得厉害,扬声道:“已经卯正了,其他姑娘早就去了松鹤堂。”
杨妡瞧清床前张氏,冷汗立时沁出来,忙伸手笼好衣衫裹紧被子,趁机掩住心中慌张,再抬起头,眸中已是往日的童稚,“娘,您怎么过来了?”
张氏审视般盯着她的眼眸,缓声道:“松鹤堂已经开始了,老夫人不见你过去发了好一顿火。”
松鹤堂已经开始了,大清早晨的开始干什么?
杨妡根本摸不着头脑,立刻又软了神情,娇憨道:“夜里发汗折腾了好一阵子,所以早晨起晚了,待会儿我便去跟祖母告罪。”
张氏已看到她额角细密的薄汗,便道:“既是身子不爽利就打发人请太医,顺道往松鹤堂那里告个假,免得让老夫人不喜……”顿一下,扬声召唤人进来服侍杨妡洗漱,又使人去请太医。
青菱与青藕都是二等丫鬟,在杨妡身边伺候三年多了,动作极为麻利,很快给杨妡穿戴整齐——杏子红的比甲,白绫立领小衫,湖蓝色素面湘裙,乌漆漆的头发梳成双环髻,两边各插只丁香花簪头的金簪。
打扮虽然简单却掩不了她相貌的妍丽,整个人水嫩娇艳得如同外面明媚的好风光。
这么漂亮乖巧的小姑娘,任是谁看了都会情不自禁地和缓几分。
尤其,她模样像了张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