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零露面露纠葛,还是手中的信拿了出来:“有人想托我转交给魏先生,希望当面向她请教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这么做。”
隐患
珍珠站在沈倾云身后,也好奇地望了一眼过来。
沈倾云问道:“这是谁给你的信?”
突然间,她想起上次叶零露提到的那个:好心的大哥哥。
叶零露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看出她的为难,沈倾云淡淡道:“无妨,你若是不想说就不说。若是你想拿给魏先生,她现在还没有睡,你可以过去。至于魏先生是否答应,甚至于是否要看这封信,就由她决定了。”
顿了顿,她还是说道:“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不会看的,你要有心中要有个准备。”
刚刚她和魏知渺约好了,她还是照常叫她先生,以免惹人注意。
所以,叶零露此刻也没发觉什么异常。
叶零露想了想,坦然道:“此人于我有恩,罢了,那我尽力即可,沈小姐,谢谢你。”
沈倾云点点头,错身离去,并没有多加干预。
叶零露拿了信过去,魏知渺果然并不接下。
她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说什么,行礼后就退下了。
在她出门前,魏知渺提点道:“以后不要再带别人的东西给我,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她叹了口气:“零露,这也是为了你好,你心性单纯,只怕有心之人会利用这点来接近你。”
叶零露郑重点点头,面露愧色:“是,先生,学生知错了。”
她转头将信按照约定放到了指定的位置里,又在信中写明无法相助的歉意之语,想了想,又写下以后有机会,定会以别的方式报恩。
做完这些,她才转头回了书院。
没过多久,司遇拿到了信,看着叶零露的回话出神。
底下的人劝道:“主子,看着她这条路是走不通的,魏知渺也没有那么看重她,卑职看不必继续浪费时间了。”
司遇皱起眉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即刻噤声,低下了头。
他将叶零露的回信揣到了怀里,又把他写的这封放到了烛火之上。
盯着高高燃起的火焰,他想起这近一个月和叶零露的几次接触,一时间有些出神。
在叶零露的面前,他没有附加的身份,他似乎只是他自己,也可以随意聊一些各自喜欢的事情,吃一顿简单的饭菜。
没有鄙夷轻视,也没有期待重压。
到最后,他都说不清到底是为了达成目的,还是明知达不成目标,却还想跟她见面了。
明明只是一个小姑娘罢了。
司遇摇摇头,撇开脑中那些懵懂的想法。
他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如今司墨璃交给他的任务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难,他好几次都觉得十分吃力。
但是他不能松懈半分。
司遇瞥了瞥案头上摆放的麒麟,麒麟的身上雕刻着的暗纹在烛火下泛着光,那是龙鳞纹。
他垂眸不语,眼中尽是野心。
摸着那龙纹,他心中想着那句古语: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天时地利,只待人和。
“若有日后有一天我登上高位,倒是可以考虑让叶零露入宫为妃。”司遇喃喃道。
另一头,被安排好命运的叶零露还一无所知。
有了之前带信的事情,她深感愧疚,因此越发地用心读书起来。
如今她看的书除了诗词歌赋,还有史记策论,更有民生杂记,越读下去,就更加感慨于万物辽阔。
这天,万夫人又来找她,给她送了些厚衣裳。
这一次,她的态度明显改变了,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股子泼辣劲。
“零露,这都是我给你准备的,底下还有一床被子。”万夫人絮絮叨叨地说道:“今年冷的快,这些东西先给你备着着。也挺沉的,待会你叫人帮你一起抬进去吧。”
她是知道叶零露不愿叫她一同进书院的。
而叶零露看了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点点头,淡淡说了声:“”谢谢娘。”
万夫人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中有怨,过去的事情,确实是我猪油蒙了心了,我也承认我做错了,这次来,也算给你道个歉。”
见她如此,叶零露有几分惊讶,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万夫人接着道:“你有好几个月都没有回家了,我承认我对你心有芥蒂,我们两个往后井水不犯河水便是。但你爹病了,又不好意思跟你说,你要是有空,还是回去一趟吧。”
听到这句话,叶零露终于动容。
她抬头问道:“爹怎么了?”
“还不是老毛病。”万夫人撇撇嘴:“加上前两日又着了风寒,夜里发了热,现在是好多了,不过天一凉,膝盖就疼。”
“不过我看啊,他主要还是心病。当初的事情闹大了以后,他一度差点被降职。只是他那职位还有什么可降的!”
毕竟只是个从九品的小官,再降那可真就不入流了。
越说,万夫人就越激动,立马打住了话头。
她挥了挥手:“他不让我跟你说这些的,我也不该多嘴。罢了,你不用担心,不严重。”
说完,她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叶零露叫住她:“过两日我会回去看看的。”
万夫人愣了愣,回身朝她点点头。
叶零露转头跟魏知渺说了这件事,请了半天的假。
魏知渺多少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好吗?”
叶零露知道魏知渺的顾略,苦笑着说道:“先生放心,之前的婚事早就退了。父亲生病,若我不回去看一眼,终究于心不安。”
想了想,她又加了句:“让先生为我费心的,但若是当晚我没有回来,可否请先生派人去寻我。”
魏知渺点点头:“好,你放心去吧。”
毕竟是回家尽孝,她自然是不好拦着的。
叶零露灿然一笑,真心道了个谢,这才离去。
到了叶家,叶培民见她突然回来,还有些别扭:“零露,没叫你回来啊,你今天不用读书吗?”
“爹,听说你病了,我回来看看你。”叶零露低声回道。
叶培民看了万夫人一眼。
万夫人赶忙在一旁打圆场:“哎呀,回来就好,好久没有一起吃个饭了,父女之间哪有隔夜的不愉快呢。”
叶零露见到叶培民无事,也就放了心,就答应了留下来用晚膳。
等到了晚上,看着满满一桌丰盛的吃食,叶零露隐隐觉得不太对,试探着问道:“娘,今晚怎么这么多菜啊?”
叶家不富裕,向来持勤俭之道,就算是她回府了,也不至于有这个待遇吧。
万夫人笑道:“正巧今晚翰林院的黄大人要来,零露,你是读过书的,晚上可要帮着你爹好好招待黄大人。”
鸿门宴
叶零露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皱起眉头:“什么黄大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先回书院了。毕竟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自不可能去招待什么外男。”
说着, 她就直接站起身来。
万夫人急忙拉住她,轻轻打了自己的嘴:“瞧我,说话没个把门的。”
叶零露猛地甩开她的手,防备地看着她:“你不会是故意叫我回来的吧?”
“零露,我们可不知道你今天会突然回来啊!”万夫人尖着嗓子喊道。
叶培民有些不耐:“行了,她要走,那就让她走吧。”
万夫人瞪了一眼他,再度拉住叶零露:“零露,你别听你爹的。实话跟你说吧,我留你下来,的确有私心!”
“那黄大人可是翰林院的编修,年轻有为,他的夫人是郡主,又得了翰林院范侍讲的提拔,这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我们也是花了好大功夫,才能请到他来家里吃顿lzl饭。”
“你爹这也一大把年纪了,之前因为你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还受了排挤。偏他嘴笨不会说话,你是知道的。”
“我也是希望你帮着你爹说几句好话,恭维一下那黄大人,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叶零露沉默下来。
她看向叶培民,或许是长时间未见,他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许是经常皱眉的缘故,额间的川字眉更深了。
“我一个女子,也不懂官场上的那些事情,更不会说什么恭维话。”她闷闷道。
万夫人见她语气软了下来,赶紧说道:“那就不恭维、不恭维,只是好歹你在这里,让黄大人知晓你是见月书院的,也能给你爹长长脸嘛。”
叶零露有些纠结,又很疑惑:“那黄大人的背景既然如此雄厚,为何会答应来我们家用膳呢。”
翰林院的人那么多,他竟能看到叶培民吗?
万夫人讪讪地笑了笑:“我们也是借了礼部尚书叶大人的光,虽然你爹只是叶家士族不起眼的旁支,好歹也能搭上关系不是。”
叶零露没有说话。
他爹官职小,人也木讷,每年倒是会送点薄礼到尚书府去,但连上门走动都不曾有的。
如今借尚书府的光宴请那黄大人,只怕也是万夫人的想法。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