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昌延顿住脚:“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我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体谅一下。”
廖氏笑了起来:“我胡思乱想?宋昌延,怎么,准备骗我到什么时候,你竟然喜欢男人,你恶不恶心?”
这句话一出口,就像是踩到了他的尾巴,宋昌延浑身紧绷:“你说什么?”
“我说,你喜欢男人。那个叫轩轩的,和江妙丹一个模子,不知道我们三个,是谁更可怜一些呢?”
下一秒,廖氏的脖子就被宋昌延狠狠掐住:“你不许再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廖氏见他如此,反而笑得更加畅快了。
从前有多爱,此刻就有多恨。
她被骗了整整快五年,她以为自己嫁了一个疼爱她,钟情于她的好夫君。
多可笑啊。
廖氏的脸涨得通红,她艰难呼吸着,从齿缝里吐出一句话:“宋、昌、延,我要跟你和离!”
眼看着廖氏被掐的翻了白眼,宋昌延才猛然间卸力松开了。
他满脸的嘲笑:“你说什么,和离?离开了宋府,你又能去哪?”
廖氏捂着脖子猛烈咳嗽着,喉咙间涌上一股淡淡的腥甜的味道,她扯出一个笑容:“我就算去尼姑庵里出家,我也要跟你和离!”
宋昌延面色冰冷:“不可能,乖乖当你的大少夫人,给我生个孩子,没人会动摇你的地位,这样还不够吗?”
廖氏笑出眼泪:“不,光是想到还要和你躺在一起,我就觉得恶心!宋昌延,你要是不和离,我就把这件事捅出去!”
“堂堂宋大人,竟然是个断袖!哈哈哈!”
宋昌延啪的一巴掌甩在廖氏的脸上,恶狠狠地说道:“别以为你们廖府不在榆县,我就没办法。你若是敢说出去,就等着给你父母弟弟收尸吧!”
他看着被扇到地上的廖氏,嘲讽一笑:“和离?你真敢想。你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还不许我碰别的女人,如此善妒,已经犯了七出的两条,我早该休了你!”
廖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颠倒黑白,心中针扎一般的疼。
他这是要把自己逼入死路啊
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拍门声:“大人,不好了!二少夫人摔进湖里,听说孩子要不保了!”
“什么!”宋昌延正欲开门离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死死瞪着廖氏:“是你做的,是你对不对?”
廖氏的眼中闪现着报复的快意,她肆无忌惮嘲讽道:“你不是想要孩子吗,让你的轩轩给你生呀!”
“毒妇,你这个毒妇!”宋昌延回过身,猛地一脚踹到廖氏小产不久的腹部上。
看着她蜷缩在地上满脸痛苦的样子,宋昌延怒吼着:“廖氏,我要休了你!你就等着离开宋府流落街头吧!”
宋府被查抄
廖氏捂着肚子,剧烈的疼痛让她浑身颤抖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她双眼紧闭,额头全是汗水,脑中一阵嗡嗡作响。
似乎有人把她扶了起来,还有人想要叫府医。
门口的侍卫拦住大丫鬟:“没有大少爷的命令,谁都不准出去!”
丫鬟苦苦恳求道:“我只是想要去找府医,大少夫人肚子疼,麻烦通融一下吧。”
但侍卫守着门口,绝不放人。
丫鬟咬咬唇,返回身去照顾廖氏,过了好久,廖氏才从那种痛苦中渐渐清醒过来,她望着床边哭泣的大丫鬟,想要开口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
宋昌延真是好狠的心啊
原来这么多年来,她从未看清枕边人的真正面目。
脑海中情不自禁闪现着这几年来夫妻恩爱的时刻,她意识逐渐模糊,朦朦胧胧之间,她听到女子尖叫和求饶的声音。
微微睁开眼,是她的丫鬟趴在地上抱着宋昌延的腿:“大少爷,夫人昨夜已经昏睡过去了,求您饶了她吧。”
宋昌延一脚踢开丫鬟:“别拦着我,滚开!apot
他大踏步地走过来,看到床上的廖氏冷哼一声,直接拎着廖氏的衣领将她一把拖到了床下。
“夫人!”丫鬟大叫一声,扑了过来,挡在廖氏的身上。
宋昌延冷冷看着面前的一幕,往廖氏的脸上甩了一张纸:“别装睡了,瞧见你睁开眼了。廖清清,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宋府的少夫人,收拾东西滚吧,我已经把你给休了!”
说完这些,宋昌延转身便走,一句都不想废话。
廖氏浑身都疼,她缓了缓神,颤抖着拿起那张纸,赫然是一封休书。
门口处那些侍卫也被撤走了,莲心走进来,帮着大丫鬟将廖氏扶了起来。
廖氏的眼睛已经哭肿了,此刻又红又刺痛,她撑起身子问道:“我睡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莲心轻声道:“夫人,已经是卯时了,天快亮了。”
廖氏望着窗外,天边果然已经有朦朦的光晕。
她又问道:“二房那边情况如何了,你们可知道吗?”
大丫鬟一晚上都陪在廖氏身边出不去,因此也不知道,只能又看向莲心。
莲心点点头:“二少夫人的孩子已经没了。二房那边折腾了大半夜,只落下一个死胎,夫人,你打算怎么办?”
她眼睛撇到一旁的休书,心中一跳。
大丫鬟哭着说道:“夫人,不能被休啊,不然你该怎么活啊,我们去求求大少爷,你们几年的夫妻情分,他定然是气急了!”
廖氏静静听着,摇了摇头。
宋昌延就没打算给她留个活路。
若是和离,她还可以带着自己的嫁妆寻个住处。但是被休的女子什么都得不到,嫁妆也不能够返还。
这里又是榆县,她孤身一人,身上还没有银两,想必最终只能被逼一死了之。
罢了罢了,她此生不过是一场笑话,去死又能如何呢?
莲心看出了廖氏的求死之心,不忍地劝道:“夫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宋昌延这样狼心狗肺的人,会遭报应的,夫人你得撑着看到这一天啊。”
昨夜趁乱的时候,他们的人已经拿到一部分证据了。
廖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没想到你个小丫鬟,还知道这些大道理。”
她低声喃喃:“可惜这世上,总是为难苦命人,虚情假意之人却更易得人真心,何为报应”
可不等她们继续感慨,宋昌延的人就来了。
廖氏不允许带任何的东西,跟她陪嫁的大丫鬟一起被赶出宋府。
此刻外面的街道上还没什么人,只有她们两个孤零零的身影。
莲心悄悄翻出院墙来送她们,她四处看了一下没人,就朝着廖氏大丫鬟怀里塞了一把银子和首饰:“夫人如今没有了去处,若是信我,可以到城西南新建的听风阁去。”
大丫鬟惊呼:“莲心,这是?”
莲心红了红脸颊:“我刚刚从夫人的妆匣里拿的,反正这本就是夫人的东西。”
“听风阁”廖氏咀嚼着这三个字,看着面前身手不凡的小丫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
莲心迎着她的目光,又重复了一遍,认真说道:“夫人,天要亮了,走吧。”
“好。”廖氏微微一笑,拉着不知所云的大丫鬟走了。
宋府中,江妙丹也陷入到了昏迷之中。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是京都她刚及笄的时候,她的哥哥江临还是正常的样子,他娶了沈倾云,靠着沈倾云的嫁妆和将军府的扶持步步高升。
侯府水涨船高,她也嫁给了尚书府的嫡子。
尚书府和侯府并不远,她日子过得好,婚后也能时常回娘家瞧瞧,那沈倾云被关在院子里,任她随意折磨。
她看着沈倾云舔着地上的吃食笑得肚子疼,一睁眼,她回到了宋府。
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房中一个人都没有,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屋子里昏暗昏暗的。
“冬梅!冬梅!”江妙丹喊了好几声,冬梅才磨磨蹭蹭地进来。
她想要骂人,却肚子疼得没有一丝力气:“我要喝水,给我端水来。”
冬梅端了杯茶水过来,江妙丹忍着难受喝了一口,然后全数泼到了冬梅的身上:“怎么是凉的,去给我热一壶温水过来。”
冬梅呛了一句:“夫人,只有凉的了。”
江妙丹冷笑道:“好啊,怎么,以为我孩子没了,就可以怠慢起来了是吧?我告诉你,我不会失宠的,等我好起来了,先把你发卖了!”
冬梅浑身一颤,这才害怕地去烧热水去。
但江妙丹所期盼的,注定不会来了。
几日之后,宋府突然被查抄了。
宋家人统统都入了大牢,京都那边派了官员下来与陈县令一起审理此案,陈景书则提供了调查好的罪证。
廖氏因为已经被宋府休弃,反倒成了唯一幸免于难的人。
她打点了一下大牢,找到了江妙丹。
江妙丹死死盯着廖氏,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廖氏微微一笑:“宋二少夫人,放心吧,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特意来感谢你的。对了,你可还记得那轩轩?”
一起出行
江妙丹眼皮一跳:“他怎么了?”
“他不过一个小倌,左右受了些宋昌延的恩宠,什么都不知道,自然没什么事情。”廖氏笑笑:“不过二少夫人似乎对他很关心啊?”
“不是你自己先提到他的。”江妙丹呛了她一句,偏过头去,不再直视她的眼睛:“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你走吧。”
廖氏放下几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我是真的来谢你的。若不是你,我也不会逃过一劫。”
江妙丹讥讽地笑了笑。
有时候命真的很奇妙,侯府败落的时候,她就该跟着侯府的所有人一起被流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