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青、白尼罗河全长6670公里从南至北直穿苏丹汇聚成一条尼罗河,此河流经十个国家,最后注入地中海。
陈茵脚踢石子入水,给杨惠珊打电话,过好久才接通,“妈咪。”
“阿茵,现在几点,你给我打电话?”
“”陈茵突然想到许尧说的话。
陈茵看一眼时间,她这边是六点半,那边应该是晚上十一点半,“rry呀,妈咪。”
“你几时返嚟?玩都应该玩够晒啦!嗰个地方又暴乱,你阿爷,老爸都很担心你,我同你讲,快啲返嚟!”
“对唔住啦,我今日下昼电话冇打通,你帮我同阿爷同老窦讲报个平安啦!”其实她是给郭冰莹打的,把最近陈野的情况一五一十跟郭冰莹细说了,“妈,我有个事想问你?工程部的那个莱伊是不是来中东了?”
“对啊,先去那边考察,我看局势这么乱,我都打算叫他回来了,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杨惠珊从床上坐起来。
“我今天在大使馆看到他啊。”而且他还和罗素在一起,这是为什么,妈咪肯定不知道罗素是谁,“中国也派了一个专家过来,叫许尧,还认识霍叔叔,妈咪你认识吗?”
杨惠珊说:“不认识,你别管那么多,早点回来,你课不上了?”
“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我会回去的,来得匆忙,多谢霍叔叔托许尧给我带的生活用品,妈咪,你能帮我送一份手信9给叔叔吗?”
“知道了。”
“好,谢谢妈咪,那我就不打扰你的美容觉啦。”
“欸,注意安全,听到冇!”
“我会的。”
电话结束,杨惠珊打电话问秘书:“查一下工程部的莱伊,请假原因是什么?”
陈茵一转身,穆尼就站在后面,她脸上黑黑的,左手骨折被包着,右手上还拿着一串泰斯。“漂亮姐姐。”然后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她父母身亡,陈茵心皱皱巴巴,轻轻给她擦眼泪,穆尼啜泣着,“这个送给你,这是、是、妈妈最后求的几串”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陈茵碍于她的伤,没能给她一个紧紧地拥抱,只是不停地抚摸她的后背,帮她一下一下顺气。
穆尼把泰斯戴在她的手上,陈茵挤出一个笑容,“谢谢,谢谢你,穆尼。”
“你饿不饿,渴不渴,姐姐带你去吃东西?”
穆尼点点头。
少数活着的人都被安置在法国军队空着的房子里,罗素一走,剩下的人也不敢乱来。更何况北极熊派人守着。
傅博早就派人送来一些干净的吃食和水,每个人都领一份,陈茵和穆尼随便找个地方坐,两个人说说笑笑,凯文走过来坐在穆尼旁边,“小可爱,我真的很高兴,你健健康康的!”
陈茵不解。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个小女孩,肯定是他照片上的小女孩,陈茵和穆尼看看照片,一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十分艰难地趴在地上,身后不远处还有一只秃鹫,穆尼看看自己,摇摇头,“这不是我。”
凯文眉心一蹙,“是吗?”他把照片放大,穆尼说,“他手上有联合国的手圈,蓝色的这个,这个是联合国分发粮食才有的,这不是我,而且他应该是个男孩。”
“好吧。”凯文有些无奈和失落。
陈野站定到这些新兵面前,白天他们也见赵毅吃瘪,也不敢多说一句话,赵毅站起身来,拍拍屁股的灰,准备走人,陈野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说:“我知道你们不服我,你们可以去打报告。但是在你们的新队长下来之前,你,包括他们,还是得听我的。”
“你知道培养一个步兵要花多少钱吗?”赵毅停下脚步突然说,“我看你怎么跟上面交差!”
闻言,亚西尔超级不爽,邻国派这群娃娃兵来支援,一次两次违纪是看在他年纪小,又有三分之一中国血统才不计较,现在看来,太他妈不知好歹了,“懂不懂——”
“二三十万。”陈野回答他,二三十万是什么概念,可以够这些难民这辈子吃喝拉撒不愁,可苏丹是一个内战不断的国家,给他们钱——还不如给他们可口的粮食,干净的矿泉水,带有香皂味道的衣服。
“交差,我只需要把你交上去就行。”
赵毅双眸立刻警肃起来,“你什么意思?”
陈野嗤笑一声,亚西尔去南边收物资,顺便送了个美女回家,美女不是别人,正是在欧洲街从事隐秘服务的。眼力看向他口袋的手机,赵毅指甲掐进肉里,但面上依旧很镇定。
又说:“二三十万,你身上是不是也背着二三十万的债呢?”
也许不止。
闻言,赵毅面部紧绷,语调虚浮,“可你做什么都不带着我们。”
陈野点燃一支烟,赵毅弯唇讽刺,“在苏丹,一般人是买不起烟,买不起酒的。”或者更准确地说,不可能买得到烟和酒,而他那天回来,身上不仅有酒的味道还有女人的味道,“你觉得我要是报告上去,他们会不会查你呢?”
“会吧。”
他无所谓地吐口烟圈,赵毅眸色一僵,盯着陈野充满蔑视的眼睛,微微缓和,“我只是、我只是想参与进来,不止我,包括他们,我们都想出人头地!”
他指着席地而坐的那群兵。
“参与?”
“对,我只是不想每天都只做扫雷,修建屋子,修水泥路,打扫屋子这样日复一日无聊的事。”
哦,原来这些不叫参与。
陈野笑了笑,“你如果不想做这些,你为什么来维和?你如果觉得无聊,为什么当兵?为了钱?”
赵毅怔住,他的直白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握了握拳头,没说话。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一个普通的维和兵,联合国每月都会给这些人几千美金的津贴包括他们自己国家会发一部分工资。表现突出可以拿个一等功,最差都能拿个三等功,回到自己国家后可以提干。可是
抛开这些身份,他们只是人,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而人性,就是最不好低估又不能高看的东西。
亚西尔算是看明白了,主意打这儿呢,一边给他们白训练,一边拿着联合国的钱吃干饭,美其名曰保护中国专家保护难民,心里低骂一句“fuck”。
陈野耐心快耗尽,“可你算个什么东西呢?一个二三十万培养出来的精虫上脑毫无价值的垃圾。”
赵毅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听错,有些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手上夹着的烟,陈野掸了一下,火星子落到地面,“比身手,你不如ia,比听话,你不如穆尼,说句难听的,比胆量,你连陈茵都不如。”
“每天想装装逼在平头老百姓面前走一走,耍一耍自己的威风,觉得自己很有面子,又觉得好像人人都得尊敬你,捧着你似的。”陈野猛吸一口烟,烟雾吹散开来,“你要的是这个效果?”
再补充一句,“我有时候挺怀疑,你该不会是间谍吧。”
野兔毫无顾忌,短短几句,面前的人已经红了眼,双手死死攥拳,陈茵很怕下一秒他会直接抡在陈野脸上。
烟头扔在地上,碾了碾,“可是,我觉得间谍应该没有你这么蠢。”
亚西尔看热闹似,他与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对谁说过这些话,他也根本不会有耐心去对谁说这些。不过他说话的确很难听,尤其是,现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知道男人在外面,面子、自尊是非常重要的,更别说这十几岁的孩子。
可是这些话比起这些,更重要,一看这小孩就没听懂。
其他人听完面面相觑,吃完准备洗漱睡觉,明天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陈野睨着他,耐心耗干,“做你该做的事,比如,练好拳术,打赢我,或者掌握好杀人的方法,来杀我。滚吧。”
看蛆一般的厌恶眼神,赵毅本意想示弱,没有料到他竟然一点颜面和台阶都不给。
毫无价值,精虫上脑,垃圾,每一句话都不亚于这两天被炮火无情地轰炸。
有人拉着他,劝他赶紧走。
亚西尔在心里啧啧两声,这小孩眼神活像要把野兔吞了,倒是——有那么点像极陈野十几岁时的样子,有趣。
眼力落在离他不远处的人身上,她脸上脏脏的,身上也脏脏的,头发乱七八糟,再看一眼紧握她手的穆尼,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陈野说:“去找ia姐,好好洗洗。”
“小米粥怎么会这个。”亚西尔蹙眉开口。
陈野啧一声,“再不会,也比你会。”
ia从后面走过来,穆尼主动跟她走。
陈茵看他们走远,凯文把那张照片递给陈野看,“chen,我刚刚认错了。”
“我不清楚,时间太久。”
“我有把这张照片分享到网站上。”
“我知道,社会各界送来关心,联合国那边都知道,还有那件事情,也谢谢你。”
凯文明白他说的事情,“其实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闲散者,我是拜托我朋友投递给着名报社,所以你要感谢就感谢那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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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手信:礼品,相当于土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