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先的宫廷里早就忙成了一团。宰相急得胡子发抖:“殿下和英克斯爵爷再有过节,也不能看着他去送死,那样的话天下人的心要凉透了!”将军面色不善地说安格罗斯的国土上岂能让魑魅魍魉肆虐,披着红袍的主教则面露难色,告诉王储说菲安六世态度很坚决,要他答应接受教廷的调查和审判。
王储听了这话气得拍案而起:“审判?哪来的审判?我要是答应了,岂不等于默认了诽谤吗?”
四下陷入了一片沉默,王储在人们的注视下,愤愤地拂袖而去。
于是,英克斯继续依托他的领地和他的人民对抗魔族的大军,或许是退无可退的危机感提升了他们的斗志,竟然还打了几场胜仗。周边的小贵‖族们有感于他的坚韧,纷纷聚集到他的麾下共同抗敌,不过终归改变不了战场的大势。他封地的南方紧邻着教宗国,但菲安六世看上去一点儿也不紧张,一边让他的亲信们尝试修复封印,一边好像在跟安格罗斯王储比谁更能沉得住气:既不命令牧师、圣骑士和法师出战,也不批准南方卡德王国支援安格罗斯的请求。时间进入了让人绝望的拉锯之中。
银泉镇和哥罗亚的人们都焦急地注视着战局,尤其是他们中为数众多的安格罗斯人,此刻满心挂念着故国。事情摆在罗兰德斯和提诺莎的面前就显得更加复杂:教宗对他们心存芥蒂已经不算秘密,可是他又在这场危机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此时反对他可能得不偿失,而顺从他又难保不被利用。特别是提诺莎,他曾经看过伊谢尔德当年留给人类教廷的封印设计手稿,也知道亡灵魔法的运作机制,依据他的知识和经验,他觉得这个封印此时的大规模破坏极为反常。
一把年纪的老头坐在几个年轻力壮的圣骑士中间显得更加瘦小,但他的眼睛一一扫过他们的脸上,锐利的神采依然令人不敢轻慢。“说不定教宗打算借此机会把我们这些异‖见者统统消灭掉,当然了,这是最坏的情况。”他说。
“不可能吧,”罗兰德斯的第一反应是否认,“这么做的代价太大了,能把我们一网打尽不假,可是连累的还有无数无辜的士兵与人民。我们的命在教宗眼里有这么贵吗?”
维罗妮卡听了这话微微蹙起了眉头,而茵格看着提诺莎的脸,知道他没有在开玩笑。
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样,他心想,骑士和法师们有胜算吗?他曾听琼恩说起过过去的事情,黑暗年代的末尾人类集结了几乎所有能用的军队,组建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庞大联盟,才最终将整块大路上横行无忌的魔族打退回深渊之城。从那以后,因为“伊谢尔德封印”的坚不可摧,魔族被牢牢阻隔在表世界以外自相残杀。深渊之城长久以来一直存在于人们的传说中,茵格听传闻说那里有着长达百年的酷暑和遥遥无期的严冬,那里的囚徒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生存而进行的你死我活的战争。假若真的如此,教宗从封印里放出了那些几百年中活下来的胜利者,它们真的是圣殿骑士团和法师院可以战胜的吗?他自己又真的有把握控制住局势吗?
他也不过就只是个圣骑士而已,这些问题没有一个回答得上来。他感觉自己此刻如行浓雾之中,浓雾背后有什么遥远而又超出常人理解的东西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雾气凝结成冰冷的水珠,悄悄、悄悄地顺着血管流淌进他的心脏深处。
“罗兰德斯,”他听见提诺莎忽然发问,“你愿意让你的部下参与这场战争吗?”
罗兰德斯叹了口气,眼神不自觉地躲开了提诺莎的注视:“假如真的像您说的那样,我……不知道。”
他犹豫了。
提诺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掸了掸袍子,微微一笑,居然还显得有些慈祥。“我打算亲自到明辉城去看个究竟。如果教宗允许,那我亲眼见过封印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