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斯明天中午就到这儿了。”
“哦,我的老天!”
别墅里的电话响了。约翰·圣雅各猛地从椅子上蹦起来,却被姐姐挡住了;她把胳膊往他面前一横,站起身从门口急奔进起居室。她拿起了电话。
“大卫?”
“是亚历山大,”电话里那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说,“天哪,我一直在让这该死的玩意儿自动重拨,都拨了三个钟头了!你们还好吗?”
“我们都活着呢,不过本来应该已经没命了。”
“那两个老头!巴黎老人!约翰有没有——”
“约翰过来了,不过现在他俩站在我们这边!”
“谁?”
“那两个老头——”
“见鬼,你的话一点儿都说不通!”
“能说得通!我们控制住了这儿的局面。大卫怎么样?”
“我不知道!电话线给切断了。全都是一团糟!我通知了警察,他们正往那儿去——”
“去他的警察,亚历山大!”玛莉叫道,“你得把陆军、海军陆战队,还有那差劲的中情局都找来!他们欠我们的!”
“杰森不会允许的。我现在不能违背他的意愿。”
“好啊,那你听听这个怎么样。胡狼明天中午就到这儿来了!”
“哦,天哪!我得想办法给他找架喷气机。”
“你一定得做点什么!”
“你不明白,玛莉。以前的那个梅杜莎又冒出来了——”
“你跟我那个丈夫说过,梅杜莎已经是历史了!‘胡狼’可不是历史,他明天就会飞过来!”
“大卫会赶到的,这你知道。”
“是,我知道……因为他现在是杰森·伯恩。”
“兔子老弟,这可不是十三年前;而且你碰巧也老了十三岁。去休息休息,最好是睡一觉,否则你不但会把自己搞得全无用处,还会变成十足的累赘。把灯关了,到客厅的那张豪华大沙发上去躺一会儿。我来听电话。反正它也不会响,因为谁也不会在大清早四点钟打电话。”
等伯恩晃晃悠悠地走进黑乎乎的客厅,卡克特斯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他的双腿沉重异常,眼皮像铅块一样往下直坠。他往沙发里一倒,费力地一次抬起一条腿,慢慢架到靠垫上头;他瞪着天花板。休息就是武器,战斗的胜败取决于它……菲利普·当茹。梅杜莎。他脑海中的屏幕变成一片空白,睡意也袭来了。
一阵尖利而有节奏的警报声轰然响起,它震耳欲聋、无休无止,在空洞洞的房子里回响着,仿佛是一阵由声音掀起的龙卷风。伯恩痉挛般地一扭身子,从沙发上蹦了起来。起先他有点不知所措,都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有那么可怕的一瞬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
“卡克特斯!”他大吼一声冲出装饰奢华的客厅,跑进走廊,“卡克特斯!”他又喊了一声,只听见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在那急促而有节奏、愈来愈响的警报声中,“你在哪儿?”
没人回答。他跑到书房的门口,抓住了门把手。锁上了!他往后退了几步,然后用肩膀往门上猛撞,一次、两次、三次,每一次都使足了自己所有的速度和力气。门裂开了,接着松动起来,伯恩又用力去踹中间的门板,直到门砰然倒塌;他冲进屋里,眼前的情景让这个由梅杜莎等种种经历创造出来的杀人机器浑身冰冷,同时又怒火中烧。在那盏台灯的灯光下,卡克特斯趴在桌子上,他坐的那把椅子被谋杀的将军也曾经坐过;他的血在吸墨台上流成了鲜红的一摊——他成了一具尸体……不,不是尸体!右手动了一下,卡克特斯还活着!
伯恩冲到桌前,轻轻托起老人的头,那尖锐震耳、笼罩一切的警报声让人简直无法交流——要是他们还能交流的话。卡克特斯睁开他那双黑眼睛,把颤抖的右手从吸墨台上挪下来,弯起食指轻轻敲着桌面。
“什么?”伯恩喊道。那只手又挪回到吸墨台边,敲得更急促了。“下面?底下?”卡克特斯的头动了动,动作微小得几乎察觉不出,点头示意他说得对。“桌子下面!”伯恩大喊,他明白过来了。他在卡克特斯右边跪下来,伸手到最上层那个浅抽屉的底部摸了摸,然后又移到旁边——他找到了!那儿有一个按钮。他又轻轻地把沉甸甸的滚轮书桌往左边推了几厘米,然后凑上前去仔细查看。按钮下方有一块黑色的塑料片,那上头几个小小的白字刻着答案:
备用按钮。警报。
伯恩按下按钮;刺耳的嘈杂声马上就被切断了。随之而来的沉寂几乎同样震耳欲聋,适应它的过程也一样让人心惊胆战。
“你怎么受伤的?”伯恩问道,“有多久了?……你要是能讲话,低声说就行,千万别使劲,明白吗?”
“哦,兔子老弟,你也太夸张了,”卡克特斯痛苦地低声说,“我可是个在华盛顿开过出租的黑人,伙计。这种事我碰到过。要不了命的,小伙子,我胸口上部挨了一枪。”
“我马上给你找医生——顺便说一下,就是咱们的朋友伊万——我这就把你移到地板上看看伤势,你要是行的话,就快告诉我刚才出了什么事。”伯恩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老人从椅子上托下来,放在凸窗下的小地毯上。他扯掉了卡克特斯的衬衫;子弹穿透了左肩处的肌肉。伯恩以急促而迅捷的动作把衬衫撕成条,紧紧绑在朋友的胸口,再经过腋窝缠到肩膀上,算是个简易绷带。“这玩意儿不怎么样,”伯恩说,“可它能帮你撑一会儿。说吧。”
“兔子老弟,他还在外头!”卡克特斯虚弱地咳了几声,又躺倒在地板上,“那家伙拿着把他娘的点三五七马格南,是装着消声器的;他从窗户外面给了我一枪,然后砸烂窗户爬了进来……他——他……”
“放松点!别说了,没关系的——”
“我得说。我那几个黑兄弟还在外头,他们手里没家伙。他会把他们干掉的!……我装成已经死透的样子,而且他又很着急——哦,他可真够急的!你瞧瞧那边。”伯恩朝卡克特斯手指的方向转过头。侧墙的书架上有十几本书被拽了出来,散落在地上。老头继续往下说,声音越来越弱。“他走到书架跟前就开始疯狂地翻,一直到找着他想要的东西……然后他就往门口走,手里拿着那把点三五七准备去打‘熊’,要是你明白我意思的话……我估计他是冲你去的,他从窗户里看到你进了另一间屋。我跟你说,我拼了命地活动我的右膝盖,就像是一只要逃命的麝鼠。因为我一个钟头之前发现了那个警报按钮,我知道我必须阻止他——”
“放松点!”
“我必须得告诉你……我不能用手去按,一动手他可就看见了。但我用膝盖碰了那个鬼按钮,该死的警报声差点没把我从椅子上震下来……那混蛋白鬼子吓坏了。他砰地把门一关,拧上锁,然后从窗户的老路溜之大吉。”卡克特斯向后仰着脖子,疼痛与衰竭渐渐压倒了他,“他就在外头,兔子老弟——”
“别再说了!”伯恩命令道。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啪地关掉台灯,屋里的光亮就只剩下透过撞烂
的门口从走廊里照进来的一点微光。“我这就给亚历山大打电话;他可以派医生——”
突然,外面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尖利的叫喊,那充满震惊和痛苦的吼叫对伯恩来说再熟悉不过。卡克特斯也一样。他紧紧闭上双眼,低声说:“他打死了一个。那混蛋打死了一个兄弟!”
“我来找康克林,”伯恩说着把电话从桌上拿了下来,“然后我就出去干掉他……哦,天哪!电话线断了——给切断了!”
“那个白鬼子对这地方很熟。”
“我也是,卡克特斯。尽量别弄出动静。我会回来找你——”
又是一声叫喊。这声音要低一些,也更突然,更像是有人呼出了一口气,而不是在吼叫。
“愿老天宽恕我,”老黑人痛苦地低声说,每个字都发自内心,“只剩下一个兄弟了——”
“就算有谁该请求宽恕,那也是我,”伯恩喊道,他的声音哽在喉间,都快噎住了,“真该死!卡克特斯,我向你发誓,我从没想到、从没意识到会发生这种事。”
“你当然没有。兔子老弟,认识你这么多年,我从没听说你求过任何人为你去冒一点儿险……总是别人去求你。”
“我要把你拖到边上来。”伯恩打断了他的话。他使劲拽着地毯,把卡克特斯弄到了桌子的右侧,这样老人的左手就可以够着备用警报按钮。“你只要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或者感觉到什么,就按警报。”
“你上哪儿去?我是说,你怎么出去?”
“从另一个房间,另一扇窗户。”
伯恩从地板上爬到支离破碎的门前,悄无声息地摸过门口,随即站起身奔进起居室。房间另一头有两扇落地窗,通向门外的一个院子;他记得先前跟警卫在一起的时候,曾看到房子南边的草坪上摆着白色的锻铁桌椅。他拧开把手悄悄溜出去,从腰间抽出自动手枪,关上右边的落地窗,然后蹲下身朝草坪边缘的灌木丛走去。他必须快速行动。这不仅是因为有第三条人命危在旦夕,第三个不相干的人可能毫无必要地死去,而且是因为那个杀手也许就是他了解新梅杜莎罪行的捷径;这些罪行就是他引诱“胡狼”的钓饵!得转移杀手的注意力,把他引向一个地方,踏入陷阱……信号火炬——他来马纳萨斯时带的装备之一。那两根应急“蜡烛”装在他裤子左边的后袋里,各长十五厘米,发出的光亮几公里之外都能看见;如果把两根信号火炬一起点燃,再分开摆放,它们就会像两盏探照灯一样把斯韦恩将军的庄园照得通明。一根扔到南面的车道,另一根扔到狗舍旁边,也许还能把被麻翻的狗弄醒,把它们搞糊涂,激怒它们——动手吧!赶快!
伯恩爬过草坪,眼睛扫视着四周,心想那个潜行的杀手不知藏在哪里,卡克特斯招来帮忙的无辜兄弟不知怎样才能躲开他的追杀。一个是精于此道的老手,另一个则完全没有经验,伯恩决不能让后者白白送命。
有动静了!他给发现了!他的两旁响起嗖嗖两声轻响,那是从装了消声器的手枪里射出的子弹。他爬到平整的u形车道南侧的那一条路上,急步穿过路面,冲进了树丛。他从口袋里拽出一根信号火炬,放下枪,啪地捻亮打火机点燃了引线,然后把哧哧作响的信号火炬朝右边掷去。它掉在了路上;再过几秒钟,它就会喷出炫目的火焰。他在松树下转向左边,朝庄园的后方跑去,一手拿着打火机和第二根信号火炬,另一只手握着自动手枪。他现在处于和狗舍并排的位置上;路上的信号火炬猛地燃烧起来,喷吐出蓝白色的火焰。他点着第二根信号火炬往外一扔,只见它翻翻滚滚地划着弧线飞出三四十米开外,落在了狗舍的前面。他等待着。
第二根信号火炬也猛地喷出了火焰,两团刺眼的白光诡异地照亮了庄园南边的房子和庭院。三条狗呜呜咽咽地叫起来,然后又有气无力地试着嗥了几声;很快它们迷惑而愤怒的吠叫就会给听见。有个影子。靠在白房子西侧的那堵墙上——影子动了起来,正好被靠近狗舍和房子的那根信号火炬发出的光芒照个正着。那影子猛地冲进灌木丛的隐蔽处蹲伏下来,虽然一动不动,却在树丛的剪影之中凸显了出来。那到底是杀手,还是杀手追逐的目标——卡克特斯招来的最后一个“兄弟”?……只有一个办法才能搞清楚。如果是前者,而那家伙的枪法又不错,那么这一招就算不上什么最佳策略;不过,它仍旧是最快的办法。
伯恩从低矮的灌木丛中跃起身,整个人全暴露在外面。他大声嚷嚷着,作势要往右边冲;可在最后的一刻,他却使劲把脚跺进松软的泥土里,猛地一拧身朝左奔去。“往小木屋跑!”他大吼。他的行动得到了回应。又是噗噗两声,空中飞来两颗子弹,把伯恩右边的地面打得泥土直溅。杀手挺厉害;也许还算不上顶级高手,不过已经够好的了。点三五七口径的左轮能装六发子弹;杀手已经打了五发,可他来不及往打空的转轮里填子弹。再想个法子——快点!
突然间冒出了另一个人影;一个男人跑到了路上,朝弗拉纳根那间小木屋的后方狂奔。他暴露在外面——他很可能被打死!
“这边,混蛋!”伯恩高喊着跳起身,用自动手枪朝房子边上的灌木丛胡乱射击。随即他又得到了一次回应,这正是他所希望的。噗地一声,一颗子弹破空而来,然后就没动静了。杀手没有重新装填!也许他已经没子弹了——无论如何,他要杀的主要目标现在占据着优势。伯恩快步奔出灌木丛,穿过草坪从两枚信号火炬发出的强光之间跑了过去;那群狗渐渐苏醒过来,嗥叫声和要发出攻击的低沉吼声越来越响。从灌木丛中跑出来的杀手逃到了路上,在阴影之中向着前门狂奔。这混蛋跑不掉了,伯恩心里有数。大门是锁着的,这个梅杜莎已成瓮中之鳖。伯恩大吼:“你跑不出去的,蛇发女!省省吧你——”
噗地一声,又是一记轻响。那家伙一边跑一边又装上了子弹!伯恩举枪开火,杀手一跤摔倒在路上。就在他倒下的同时,夜空中片刻的沉寂又被一台急速旋转的大马力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一辆车沿着庄园外的道路疾驶而来,闪烁的红蓝两色灯光标志着那是辆警车。警察!警报器肯定是和马萨诸塞州的警察局总部连在一起的,这一点伯恩根本就没想到;他本以为与梅杜莎有关的地方决不可能采取这种手段。这不合逻辑;安全措施都是在内部;蛇发女不可能允许外部力量介入。其他人进来之后会发现许多情况,有许多情况需要保守秘密——这儿可是座坟场!
杀手在路上痛苦地蠕动着,一下又一下翻身朝路边的松树林滚去。他手里紧紧攥着个什么东西。伯恩朝他走去,这时大门外的巡逻车里下来了两个警察。他抬起脚往那人身上猛踢,迫使杀手松开紧攥着的不知什么东西,然后弯下腰把它捡了起来。那是本皮子封面的书,是整套书里的一册,就像狄更斯或萨克雷著作中的一卷。书上印着凸起的金色字母,看来主要是为了展示,而不是让人简直是荒唐!随后他翻开了书页,才意识到这根本就不荒唐。书里头什么也没印,空白纸上全是潦草的手写记录。这是一本日记,是本账册!
不能让警察进来!这会儿尤其不行。他和康克林窥探到了梅杜莎的秘密,这事他既不能让梅杜莎看破,也不能让警察发现。他手里拿着的皮面书绝对不能暴露在官方面前!“胡狼”是最要紧的。他必须把他们支走!
“先生,我们接到了报警。”一位干练的中年巡警拖长了声音,边说边朝格栅铁门走来,身旁跟着个比较年轻的搭档,“总部说报警的那人紧张得要命。我们是来响应的,不过我跟调度说了,这地方以前也搞过不少挺疯狂的聚会呢。我没批评的意思啊,先生。咱们大家谁都想偶尔快活一把,对不对?”
“一点儿也没错,警官。”伯恩回答说。他竭力控制着胸口因剧烈起伏而感到的刺痛,眼光朝受伤的杀手那边一瞥——他不见了!“刚才有一阵子电力不足,不知怎么影响到了电话线。”
“常有的事,”年轻巡警证实了他的话,“突然下阵暴雨啊、大夏天打闪电啊。总有一天他们得把电线全埋到地底下去。我爸妈有座房子——”
“关键是,”伯恩打断了他,“一切都在恢复正常。你能看到吧,屋里有些灯又亮起来了。”
“那两个信号火炬太刺眼,我啥也看不见。”年轻警察说。
“将军的防范措施一向最为严密,”伯恩解释说,“我琢磨着,他觉得自己必须这么做,”他补充的这句话多少有点拙劣,“无论如何,就像我刚才说的,所有一切都在恢复正常。没问题吧?”
“我看没问题,”年长的巡警答道,“不过我有个口信要捎给一个叫韦伯的人。他在屋里么?”
“我就是韦伯。”杰森·伯恩警觉地说。
“那就省事了。你得马上给一位‘康克先生’打电话。是急事。”
“急事?”
“说是有紧急情况。这消息是刚用无线电通知我们的。”
伯恩能听到斯韦恩庄园周围的栅栏在哗啦哗啦作响。杀手要逃走了!“呃,警官,这儿的电话还是不通……你们的车上有没有电话?”
“先生,那电话不是给私人用的。对不起。”
“可是你刚才还说有紧急情况呢。”
“好吧,既然你是将军的客人,我看还是可以通融一下。不过如果你要打长途,最好还是报一个信用卡号码。”
“唉,我的天。”伯恩打开大门,奔到巡逻车前,这时候房子里的警报器又响了起来——刚一响马上又被切断了。剩下的那个黑人兄弟看来找到了卡克特斯。
“见鬼,那是什么玩意儿?”年轻的巡警叫道。
“没事的!”伯恩喊着跳上了警车,从支架上一把将他再熟悉不过的巡逻车载电话拽了下来。他把亚历山大在弗吉尼亚的号码报给警方的接线员,同时不停地重复道:“这是紧急情况,这是紧急情况!”
“喂?”康克林回应了警方的接线员。
“是我!”
“出什么事了?”
“太复杂了,不好细说。有什么紧急情况?”
“我在雷斯顿机场那边给你找了架私人喷气机。”
“雷斯顿?那可是在北边——”
“马纳萨斯的田里又不能跑飞机。我这就派辆车去接你。”
“为什么?”
“宁静岛。玛莉和孩子们没事;他们都没事!她控制着局面呢。”
“见鬼,这是什么意思?”
“到雷斯顿我再告诉你。”
“你光说这么一点儿可不行!”
“‘胡狼’今天会飞到岛上去。”
“我的天啊!”
“你把那边的事先收拾一下,等我的车。”
“这件事我来处理!”
“不行!除非你想把一切都搞砸。我们还有时间。把那边的事先收拾起来。”
“卡克特斯……他受伤了——中枪了。”
“我来给伊万打电话。他马上就会赶回去。”
“他带来的黑兄弟还剩下一个——只剩下一个了,亚历山大。我把另两个人害死了——是我的责任。”
“行了!别这样。干你该干的事情。”
“该死,我办不到。肯定会有人到这边来,可我又不能待在这儿!”
“你说得对。那地方要掩盖起来的东西实在太多,而你必须去蒙塞特拉。我跟车一块过来,来替你。”
“亚历山大,告诉我宁静岛出了什么事!”
“是两个老头……你说的那些‘巴黎老人’。”
“他们死定了。”杰森·伯恩只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别急着下结论。他们倒戈了——我想最起码那个真的巴黎老头倒了戈,另一个是天赐的错误。现在他们站在我们这边。”
“他们从来不和任何人站在一起,除非是‘胡狼’。你不了解他们。”
“你也不了解。听听你妻子的话吧。不过你现在得回屋里去,把我应该知道的事全写下来……还有,杰森,有件事我必须得告诉你。我祈求上帝,希望你能在宁静岛找到自己的出路——我们的出路。因为考虑到所有的情况,包括我的性命在内,我再也不能把梅杜莎的事这么掖着藏着了。这一点我觉得你也明白。”
“你保证过我的!”
“最多三十六小时,三角洲。”
围栏之外的树丛里蹲着一个负伤的男子,他那张惊惧的脸孔贴在绿色的铁丝网上。借着巡逻车头灯射出的亮白色光芒,他观察着那个爬上车的高个子男人。这会儿那人下了车,正笨拙而紧张地向两个警察表示感谢。不过,他没让警察进去。
韦伯。杀手听到了“韦伯”这个名字。
他们只需要知道这个就行了。蛇发女只需要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