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付我的同时,礼遇谢家,也有安抚江南士族集团的作用。听到谢锦婕提起朝廷对谢家父子的恩遇,我几乎立即就想通了这其间暗藏的门道,还好,谢贤古也一眼看穿了这其中的内幕。
谢锦婕点点头“原来如此,我说朝廷怎么突然想起对我谢家恩宠有加了,要知道有唐以来,我们江南士族虽在民间影响声望甚巨,在朝廷里却是一向受当权者猜忌与排斥的。”
“岳父大人即已看出朝廷用意,自是不会上他们这个当,待今晚我再和岳父大人好好谈谈。”我说道,接着望向谢锦婕,将语气尽量放轻,柔声道:“锦婕,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我想你带小蝶,玲儿她们到星星谷暂住一段时间,你看”
谢锦婕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伸手按在我嘴唇上止住了我下面的话语“别说了,这绝对不行,这种时候我们怎么能离开相公你呢?”
我拉住她的玉手,深情的望着她“锦婕,你听我说,这次我的敌人太过强大,你们留在我身边实在凶险,因为现在我也不知道对方都会使出些什么手段,而我不愿你们任何一人因我受到一点儿伤害,所以,除了雯雯,忆萍和梦心留在这儿帮我,你带其它人先到星星谷住一段吧,等我将外面的事情处理完再接你们回蝶园。”
谢锦婕缓缓摇头,眼睛里闪现出的目光坚定而执着。“锦婕,你?唉!你要不去,小蝶玲儿她们如何肯去?”
我没想到谢锦婕会对我这个决定如此坚决的反对,语气间已微带怒意。谢锦婕不说话,只是定定的凝视着我的眼睛,双眸如漆,目光里那份坚定与执着竟让我不敢对视。
数息间的沉默,她终于缓缓开口“我们谁都不去,因为我们都想信相公你有能力保护好我们,难道你就没这份自信吗?”她那纤纤玉手反握住了我的大手,握的很紧,目光里是一份深沉而坚定的信任。
我望着她的眼睛,心间波涛涌起,是啊,我让她们躲往星星谷,岂不是我内心深处那份不自信在做怪?我虽说要积极面对来自武氏这个挑战,但涉及我身边的亲人的安危时,却又不免患得患失,信心不足起来。
不自信,一个男人的大忌啊!我凝视着她的一双美眸,一股豪情从心间涌起,郑重的点点头,沉声道:“好,不去了,你们就留在蝶园,留在我身边。”
谢锦婕美眸中透出欣慰的目光,将头靠向了我肩头“锦婕就知道这世间没有什么困难能压倒我的好夫君。让下面准备晚饭吧,晚上我陪相公去看望父亲。”
谢家,谢贤古斜躺在竹床上,谢锦胜侍坐在床侧的凳子上。我和谢锦婕进屋问安后,谢贤古示意我在另一个凳子上坐,锦婕则自到床沿坐了。
谢贤古伸手止住欲说话的谢锦婕,将手里的几张纸笺递给我,说道:“我还没老,对一些事情还看得清,这是我和锦胜打算给朝廷的回复,林生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让锦胜递上去了。”
我接过来读了,心间不由升起由衷的感动,因为在这份回复中,不仅谢贤古以年老多病为由拒绝入京,谢锦胜也以父母年迈,需近身陪侍为由谢绝了朝廷的提升。
“家严年迈,行多不便。然臣弟不幸,年前遇贼而英年早丧,高堂膝前唯余小臣。百行孝为先,小臣安敢贪恋皇禄而弃白鬓双亲于孤宅?乞吾皇怜臣一片孝心,或准小臣为官梓下,报君恩时亦可行孝于二老膝前,或准小臣致仕,归养双亲”
我站起身来向谢贤古和谢锦胜一个深揖“岳父大人和大哥的一片苦心,林生铭感五内,只是如此岂不连累岳父大人和大哥拂逆君命?”
谢贤古摇手道:“无妨,百行孝为先,锦胜此举算不得违逆君命。至于我,就算真的违逆一点上命,朝廷也无法奈我何,没有人会追究的。”
谢锦胜微笑道:“此举也不仅仅是为了林生你,武氏专横不法,武周时已失尽民心,现今武氏专权,有没有你的因素,我和父亲都是不可能入京的,林生你不必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我摇头道:“终是我连累了岳父大人和大哥,让岳父大人和大哥为我操心了。”谢贤古这时道:“好啦,一家人就别说这些客气话了。
那武氏此番不能将我和锦胜从你身边移开,下面恐怕就会设法将你弄出扬州了,要不他们不好对付你,最大的可能是宣你入京,你只管学你大哥将一切往我身上推,就说我病榻前离不开你和锦婕,量他们也无法将你奈何。
我和你大哥也就能帮你挡挡这些从官面上来的明枪暗箭,其它的还要靠林生你自己。”“小婿明白!”我说道。谢贤古望我一眼,继续说道:“武氏虽掌得朝廷大权,但其民心早失,只要运做得当,以林生你的人脉和能力,扳倒他并不难。
我不知道林生你与武氏之间的仇怨有多深,但我想这件事你还是尽快设法解决,不要拖得太久了。”
我点点头,心中已勾勒出对付武氏的大致计划。雯雯和王武在第三天回到蝶园,他们倒是赶在武氏爪牙之前及时找到了张柬之,但却没能救得了张柬之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