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柬之面色缓和了一下,语气放平“不过这只是逼不得已时的最后手段,多祚本胡人,蒙先帝赐李姓,又擢入禁军居高位,深受李唐皇室大恩。老夫以李唐皇室与太子殿下名义,晓以厉害,动之以诚,让其投诚的可能性并非没有。”
我大脑里飞速思考着,现在我们商量的可是谋逆大事,而在京中行刺卫戍皇宫的军队统领,这绝对是诛灭九族的重罪。
突然想起今晚曾听得那王同皎说过太子现在移居北门玄武城,那样的话,太子府焉能不与李多祚发生交往?或许,太子之移居北门,并不是像王同皎所说那样为了与母皇在空间上更接近些,而是为了结交禁军!太子的心机也不相当可怕啊!
想到这儿,我向张柬之建意道:“张相,既然要用李唐皇室和太子殿下的名义去招揽李多祚,去之前是不是应该向太子讨件信物?”
张柬之面色一变“这种事怎能事先知晓殿下,更落下实物,万一事败,牵连到太子殿下这李唐皇室最后两点遗脉之一,你我岂不都成了千古罪人,万死莫赎?”
张柬之这等不惜生命全心全意对李唐皇室尽忠的老臣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但他说的这事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向太子殿下讨要信物,并不一定非要太子预闻机密的,而且信物有很多种,为什么不讨一件出示完之后就可以立即销毁的,比如幅字画墨宝什么的。”
我向张柬之微笑道。张柬之立即明白我的意思,呵呵一笑“是老夫迂腐了,好,这件事老夫明天就办,明晚林生你就陪老夫到李大统领的将军去一趟。林生你住那儿?”
我自然不能告诉他我住在瑞芳酒家,瑞芳酒家是我在京城隐藏的最深的势力,谁也不能告诉。
所以我对张柬之说我暂住在刑督衙门一个亲信那儿。我曾任洛阳刑都,这刑督衙门就是我组建起来的,在那儿有几个亲密腹心是正常的事,张柬之不疑有他,点头道:“嗯,林生你现在确是隐在暗处为好,你那亲信那儿不方便的话,可以移居老夫府上。”
我摇头道:“谢张相关心,不过那儿挺好,我还可以通过刑督衙门多了解些外面的动向。”“那好,明晚我怎么找你?”张柬之问。“明晚晚生自会出现在张相府上!”我说道。
洛河北立恩坊,在刑督衙门任职的薛进与他几个亲密兄弟在这儿购有一所小宅院,以为居所。从张府出来后,我便和雯雯潜到了这儿,我知道今晚薛进不当值,会在家里。
院里众人都早已睡下,排摸了好几个房间才找到薛进,进入屋后故意放重脚步,床上的薛立即腾身而起,一溜寒光刺向我胸膛。我伸手擒住他握匕首的手腕,低喝道:“是我!”
“原来是公子和雯雯小姐!”薛进放松下来“公子怎么会现在来到属下这儿?”他说着要去点灯。我忙低喝道:“别点灯,我有事吩咐你做,马上就会离开!”
薛进道:“没事的,这院里住的八位兄弟全是咱们自己的兄弟,我没让其它人参和进来。公子有什么事要属下办?”他虽这么说但还是顺从的没有点灯,拉过一个凳子让我坐下。
我坐下问他:“你和陈玄礼陈将军间应该还常有联系吧?”薛进点头“陈将军几人从刑督衙门调回北门后,并未忘了这边的兄弟,大家常有走动。”
我点头道:“那就好,你明天带几个兄弟请陈将军及他那几个和你们相熟的现已回北门禁军中的兄弟喝酒,设法打探一下他们和现在移居北门的太子殿下有没有什么来往?”薛进点头“属下明白了,一定办妥!”
“明天晚上之前将此事办妥,我和雯雯明天就呆在这儿等你消息!另外你这几天要多加注意街巷间有什么异常动向或流言,尤其要留意城内诸军的调动。”
我吩咐道。薛进点头答应,然后悄悄将我和雯雯安排到一个房间“公子和姑娘就先住在这儿吧,不经我允许,没有会过来的。明天我会亲自送饮食过来。”
房间虽然简陋,但还算整洁,我满意的点点头“好,你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办事,另外除你之外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们在你这儿。”
薛进答应后退出了房间。让薛进通过陈玄礼打听太子府和北门禁军之间交往的情况,是想确定我对太子移居北门的推测。我不得不关心太子府的动向,那里面的韦太子妃可是我魔门明宗的高手,甚至可能就是明宗的宗主。
张柬之等即将发动的风暴绝不会仅仅将矛头指向二张,提兵入宫也绝不会仅仅杀掉张氏兄弟就完事,那应该是一场让李唐重掌江山的政变。
以现在的情形看,到时候得到政变果实将是太子府无疑,那时候韦太子妃可就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了,这让我焉能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