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之前约翰的生意赚了足够多钱，他不可能再来画像。别说五美元，就是十美元，二十美元也不一定请的动他。
“成交，这次可以画多少？”
约翰很高兴，虽说每幅画少了两美元，但是量大也行啊，有一个债主可是催了他很久。
他必须还上一点。
“放心吧，够你画的。”
许青云笑呵呵摇头，带着他来到审讯科，将里面关押的一名日谍提了出来。
这名日谍最听话，可以确定他已经投降。
“把你见过的上海特高课人员相貌说出来，我问，你说。”
许青云要约翰画的是上海特高课成员，军事情报处上海站对上海特高课有过调查，但是照片不多。
日本人对此防范更严。
他们在日租界，那边几乎全是日本人，租房子去偷偷拍照很难。
许青云让约翰画像，并不是现在用。
约翰画的无法百分之百还原，只能到七成以上，相像的人很多。
之前排查便是证明。
不过有总比没有强，三美元一张不算贵，绝对比他们冒险去日租界偷拍划算的多。
一幅画像，大概一个多小时。
整整一天，约翰只画了五张。
不过许青云信守承诺，给了他三十七块大洋，约翰高高兴兴拿钱离开。
果然还是在许青云这边能赚的更多。
一天三十多块大洋，一个月下来，岂不是有上千块大洋？
如果一直这样，用不了多久他便能还清所有债务，然后赚点本钱，东山再起。
他想的很美好，别说几个月，就算一个月他也画不了。
哪有那么多人让他来画。
许青云要画的主要是情报和行动人员，上海特高课电讯，后勤等组的人暂时不画。
更何况上海特高课刚换了课长，那些重要的组长位置都被他换成自己人，其余人都被赶回了总部。
许青云关着的日谍只见过以前的组长，画出来没什么意义。
上海特高课的人事调整，上海站已经打听出来，给总部有过汇报。
这种人事调整知道的人不少，容易打听。
就像许青云刚调到南京，日谍一样知道了这个消息。
第二天一早约翰便跑了过来，他现在很积极。
昨天拿了钱，他好好改善了顿伙食，吃的满嘴流油。
不过他还是没舍得去吃最喜欢的牛排，主要是西餐实在太贵，相同的钱，他能吃好几顿美味。
约翰自我安慰，中国菜味道并不差，要吃就吃好吃的。
许青云继续带他作画，今天比昨天好点，画出了六张。
被关押听话的日谍，许青云一个个提出来，只要是他们知道的人，都让约翰来画。
“组长，我看完了，资料已经送了回去。”
第三天，代洁莹来找许青云，许青云让约翰休息会，自己则带她回了办公室。
“说说你的想法。”
代洁莹思路很好，这次她想独立办案，许青云不会干涉，给她这个机会。
有需要的时候，许青云会全力帮他，就像当初老师对自己一样。
“根据他们口供，我做了整理，发现他们探查的军事情报只占四成，我们对外情报更是少的可怜，只有零点五成，剩下的全是民生情报。”
代洁莹快速回道，她这几天看的很认真，也很努力。
同时对组长更加佩服。
她现在终于知道，当初组长是怎么那么快找到五个人的死信箱，组长竟然会看脚印，而且看的非常准。
他们在镇子上所有活动痕迹，都瞒不过组长。
日谍更是如此，仅仅是通过电话，便找到他们痕迹，进而进行排查，锁定日谍观察员，将他们需要观察的潜伏日谍一网打尽。
这些不算什么，最难得的是，好几次连人都没了，组长硬是找出了新线索。
她很清楚，自己和组长相比，差的太远。
不过她没有气馁，有差距不怕，她更加勤奋，用勤奋来弥补这些。
她没想过超越组长，只要能跟上组长脚步就行。
“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专门的情报小组，负责军事和外交情报？”
许青云听出了她的意思，代洁莹立刻点头：“没错，他们肯定还有潜伏的小组，南京是我们首都，他们对这里更加重视，我相信军事和外交部门之中，有不少被他们策反的内奸。”
“有没有办案思路？”许青云主动问。
“没有。”
代洁莹无奈摇头，尽管知道这些部门里面有内奸，但那些部门都是势力强大，里面更是人员众多。
仅仅是怀疑他们有内奸，没办法去查。
“你总结的非常好，先回去，我来想办法，找到调查方向。”
许青云微微点头，办案最重要的是方向，代洁莹现在就是没有合适的方向。
没有就去找，许青云始终坚信一点，做过的事情，就会留下痕迹。
他本身就是痕迹方面专家，对这些非常敏感。
“谢谢组长。”
代洁莹起身告退，她确实没想出合适的查案方向。
不过能做到这些，已是优秀。
所以许青云对她是鼓励，没有任何责怪。
“继续画像。”
调查方向不急，约翰还等着，继续让他画，方向可以慢慢想。
一天时间，约翰再次画了六幅画像，满意而回。
三天他就赚了一百多块大洋，郑继明负责给他钱，暂时由情报四组小金库出，然后一起向总务报销。
不过他明白，这是约翰用自己技术换来的，只有约翰能画的这么像，这些画像有一张起到作用，别说这点钱，再多几倍都值得。
孰轻孰重，郑继明非常清楚。
晚上回家，许青云坐在书房内，开始整理思路。
代洁莹很积极，不能打击她的积极性，调查方向要尽快帮她找到。
许青云最会换位思考，首先把自己定位为日谍，根据他对日谍的了解，如果他是日谍情报负责人，会怎么安排潜伏人员获悉他们最想要的情报。
特别是军事，外交方面。
策反是必然，但内奸脑门上没有写字，没人知道他们之中谁是，内奸是暗中向日谍传递情报，然后由日谍给他们钱。
通过钱财下手调查？
想了下，许青云自己否认。
通过钱财调查是有希望找出内奸，但上面不会同意，被调查的部门更不会同意，一旦被他们知道，会引来极大的反弹。
军事情报处权力是很大，但要看对谁。
军事主要是国防厅和驻军，外交更不用说，这两个都是大衙门，里面大佬无数，他们处座也顶不住。
直接暗查钱财不行，那就改变思路。
日谍目的是情报，但他们得到的情报不会四处宣扬，很多被他们列为机密，没有对外公开。
可也有对外公开过的情报。
通过这些情报，反向调查知情人，从中寻找有可能被日谍策反，提供了情报的人。
这的确是个方法，不过太笼络，做起来太难。
首先日本人公开的情报，不会是特别机密那种，这类情报一般知情人不少，如果只有几个知情人，一旦泄露，内部早就做了调查，将内奸揪了出来。
他们不是不愿意抓内奸，只是不想被别人抓到，影响他们形象。
哪里都一样。
他们查出谢胜南后，处座便进行保密，没有对外公开，哪怕被外界知道，他也说自己早就发现了谢胜南身份，是利用他给日本人提供假情报。
这种话骗骗小孩子可以，老头子并没有相信，只是没有追究而已，毕竟他们先抓到了人。
想给日本人提供假情报，早点抓人一样做到，没必要等到最后他传出情报再抓。
知情人太多的情报，可以先放弃。
暂时找知情人少点的。
但是调查的时候不能只查知情人，有些内奸，他们接触不到情报，但可以利用偷看，或者套话等方式来获取。
有机会偷看，或者和别人聊过情报的人，都要纳入调查。
这样一来范围再次扩大。
人多点没关系，重要的是调查方向不能出错，否则就是白费功夫。
找到有嫌疑的人，对他进行调查。
日谍收买汉奸的方法无非就几种
钱财，美人，把柄。
不止他们，军事情报处和党务调查处也差不多，这些方法收买的人，只要被抓，很容易便能让他们开口。
唯有信仰，坚不可破。
找出内奸，通过他和日谍联系的方式，再查出日谍。
这是许青云暂时思路，不过这里面还有个问题，如何能让那些被调查的部门配合。
他们不配合，调查起来会更难。
许青云没有着急，计划可以慢慢完善，有困难克服困难，想法和现实必然有差距，但不去做，想法永远是想法，无法实现。
第二天一早，许青云便来到办公室。
今天约翰没来，让他休息一天，连画三天，他手已经很累了。
对此约翰没有反对，这些西方人本就认为劳逸结合最好，若不是约翰缺钱，平时别想让他一次画那么多。
“通知三名队长和方组长来开会。”
许青云让郑继明去通知人，自己则进了他们情报科小会议室。
这是公共会议室，平时人少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开会，其他组也可以用，情报组没有专门会议室。
四人来的很快，见许青云已在会议室，马上坐好。
“首先表扬下洁莹，她非常不错，通过之前日谍口供，分析出南京有日谍更重要的潜伏小组，主要负责收集军事和外交情报，他们的保密等级更高。”
许青云缓缓说道，代洁莹听完不好意思低下头。
她没想到组长上来就是先表扬自己。
其他几人看向代洁莹，这小丫头不错，没有辜负组长对她的期望。
“日谍有更重要的小组，专门负责这些情报，接下来我们从日谍已经发出的情报来进行调查，代洁莹，你来负责，其他人配合，先查出日本对外公开过我们多少情报，通过这些情报进行筛选。”
“是，组长。”
代洁莹立刻应道，许青云微微点头，继续说道：“筛选的时候注意几点，第一是保密程度不高，但是接触人不多的情报，其次，泄露情报的部门等级不是太高，最后一点，尽量找之前泄露的情报，不要最近的。”
找以前的，是因为时间过去的久，日谍和汉奸都已经放弃警惕。
情报泄露之后，不管哪个单位都会进行内部调查，但十次有九次都是无疾而终，内奸本就隐蔽，他们又不可能大张旗鼓，非常严密的调查。
最后都是甩锅，尽量甩给其他知情的地方。
互相甩锅，不了了之。
这种事已不止发生过一次。
“散会。”
许青云开会向来简洁，交代完任务便宣布散会，让他们开始去调查。
代洁莹很激动，没想到昨天汇报，今天组长就有了调查方向，并且让她来主导调查。
这是组长对她的信任。
散会之后，许青云带着郑继明几个人离开。
方来宝那边正在对童昌明下手，他则亲自调查谷大同。
谷大同生活自律，除了家里和单位，别的地方从不去。
“大娘，问您几个事。”
许青云用的是代洁莹方法，找谷大同住处附近消息灵通的人。
给点钱，她们便会知无不言。
“老板，您问。”
见许青云伸开手，里面是一块现大洋，大娘立刻狂点头，许青云笑着把钱给了她。
“我弟弟和谷家孩子有点矛盾，我知道有人做大官，不想和他们结仇……”
许青云随便编了个理由，他没说自己孩子，他太年轻，这么说纯粹是骗傻子。
说弟弟则没问题。
“你说的是大同家啊，他人很好，没事的。”
打开话匣子，大娘便开始了讲述，这一说就是一个多小时，把谷大同家里所有情况，全部卖了个干净。
别小看这些人，她们知道的事情真不少。
有些估计谷大同自己都忘了，但是她还记得。
“谢谢您大娘，今天我找你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许青云起身，先叮嘱了句，他的叮嘱没用，不让人实在感受到威胁害怕，转头就会给你说出去。
对于八卦的人来说，有新奇的事让他们保密，就如同钓鱼佬钓了条大鱼，偷偷摸摸带回家一样的不可能。
八千字保底，今天有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