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识字,不通文墨,可这个人的字迹,就是化成灰她都认得。
当初他一言拒绝爹为她两人安排的婚事,不顾她的恳求,半夜离开牡丹寨,从此一去不返。
朱胭长自山寨,从小谁不把她捧在手心里?她此生从未那么低声下气地求过人,可是那人好像生就一副铁石心肠,青梅竹马的情谊,她爹爹的养授之恩,原来分文不值。
朱胭抓着薄薄的信封,几乎要将它撕碎。信中没有文字,只有一副小像,朱胭认得,这是毁容前的自己。
下首兄弟道:“陶家人说,当家的看了这封信,就算不肯放陶公子,也会准许他们派写信的人上山一见。”
半晌,朱胭才开口道:“好,好,不愧是陶家,连这点底细都摸清楚了。我还能说什么,你告诉这人,明日此时,我准他上山来见,但不许带陶家的人!”
“是。”
传话人退下,朱胭兀自靠着椅背出神。弟兄们彼此望了望,知道事情不简单,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韩箐自打赵昔被擒之后,就被关在山寨后的一间柴房内,寨里的人不屑欺负女人,所以她除了睡得不踏实,一日三餐都还吃得饱。
此时她莫名其妙被带到小楼内,一个女子背对着她坐在妆台前。
她知道这楼中住的是牡丹寨的女当家,但没想到是这么一个身量细巧的女子。
朱胭拿木梳梳着发尾,转过头来,韩箐一下看到她右脸的疤痕,吓得忍不住退后,随即又想到这样反而容易激怒人家,于是强装作平常的样子,向那女寨主屈了屈膝道:“不知寨主唤婢子来有何事?”
朱胭嘴角勾起冷笑道:“你倒是乖觉,不过样子装得也太不像了。”
韩箐低头,壮起胆子道:“婢子无意冒犯,您是一寨之主,与我等不同,容貌原是次要的。”
朱胭冷哼一声,不欲与她多言,道:“你过来,伺候我梳妆。”
韩箐愣道:“梳妆?”
朱胭道:“涂脂抹粉你不会?”
韩箐忙道:“会的。我以前伺候府里的小姐,这些都会。”
朱胭道:“那就过来,手脚麻利点儿。”
韩箐想到若伺候得她高兴了,说不定能让赵公子好过些,于是撇下不安,上前替朱胭点了一个妆容,又为她挽好发鬓。其实朱胭生得不难看,若没有那道骇人的疤痕,也是个年轻俏丽的女子。
朱胭凝视着铜镜里的倒影,吩咐道:“你去我身后那个箱子里拿面罩出来。”
韩箐依言从箱子里翻出一个面罩,为朱胭戴上,恰好遮住她右半边脸,这样看去,铜镜里的女人朱唇粉面,娇俏可人,半遮的面罩徒增一分羞赧,像是等着黄昏后去会心上人。
韩箐不敢多看,垂手站在一边,朱胭打量了会儿镜中的自己,稍觉满意:“你回去吧。”
韩箐依言退了出去。外头守着的汉子见她出来,想到什么,问身旁兄弟道:“当家的看中的那人,今天傍晚就要被拖去花房了,他还不肯松口?”
“可不是,嘴巴硬得很,就是不知道进了花房,骨头是不是一样硬。”
韩箐心里一突,偷望过去,那两人谈话旁若无人,她待要上前询问,被看管她的人抓住肩膀道:“走你的路,东张西望什么。”
就在她被关回柴房,心中焦急难安时。小楼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