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前,杨书妍还特意加了一句,“哥哥前面已经答应我了,小姨不能放我鸽子哦。”
“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妍妍放心吧。”
电话掐断,沉倩不知何时滑了过来,“你外甥女啊?”
孟以栖打开排班表看了眼日期,那天正好有排班,只能拜托沉倩,“是啊,月底妍妍有比赛,那天你要是没安排我们换下班?”
沉倩看了眼她指的日子,居然是圣诞节当天,不过还是义气当先,“可以啊,反正我又没有恋爱谈,把浪漫的机会留给你和大外甥。”
孟以栖一本正经地纠正她,“我是去看外甥女比赛。”
“大外甥不是也去吗?”笑嘻嘻的人才发觉有人面色不虞,似乎是自己提了不该提的人,“对了,你怎么最近都住宿舍啊?”
没有刻意隐瞒的人讲了实话,“跟他吵架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讲到了病房里新来的患者,“我上午接了个偏头痛的男病人,头都疼炸了还有心思各种搭讪,从护士要到我的联系方式,明摆着就是广撒网,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不然怎么到神经内科来住院?”
沉倩被孟以栖的冷幽默逗笑了,“还好不是你接这个病人,不然估计要对你死缠烂打!”
孟以栖没有把沉倩的玩笑话放在心上当真,不过下午查房的时候倒是见证了一语成谶。广撒网的男病人居然是曾经在泳池里调戏她的男同学。
快速掸了眼病床卡,孟以栖记住了他叫庄家聪,显然对方对她更是印象深刻,即便病中还要追出来搭讪。
孟以栖想到大难不死的那次便对此人厌恶至极,又从叶紫男朋友嘴里听讲了他之前的桃色事件,心底里避之若浼都来不及。
“不好意思,你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以叫护士。”走廊里,孟以栖为了躲他甚至贴着墙在走。
“你不能替我看吗?”庄家聪厚着脸皮来与她套近乎,“我们都是校友,你不是还记得我吗?”
“医院有明确规定,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病情,你有情况可以请护士汇报主治。”冷眼撂完话,孟以栖扭头快步走了。
原以为庄家聪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哪晓得次日一早来病房噩耗从天而降,他居然从沉倩手上转到了自己手里,终于可以堂而皇之地继续性骚扰。
守着医者的职业操守,诊疗期间,孟以栖尽量放平心态与他接触,可是庄家聪本性难移,时不时手脚不老实地碰到她。
“你有完没完?”孟以栖终于怒了,拉下听诊器喝问过分的人。
“你非要离我这么近,我一伸手才不小心碰到了,你不会是以为我非礼你吧?病房里好几双眼睛瞧着,你做医生的不能泼病人脏水啊!”庄家聪压根没在怕,颠倒黑白的手段习以为常。
另外两床病人都闭着眼睛,谁都没有看到先前那幕,倒是对孟以栖接下来的动作一览无遗,不解气的人抄起手上的听诊器砸去他脑袋,以牙还牙道:“不好意思啊,我也是不小心。”
“泳池里那个恨不得往人身上扑的不是你吗?跟我在这装什么清高啊?”庄家聪捂着被砸破皮的脑门吠叫头也不回离开的人,下午就把孟以栖连带整个神经内科投诉了,活脱脱得不到就毁掉的报复心理。
宋敏得知此事后说了顿孟以栖,倒不是为那个病人开脱责任,如果双方产生了纠纷处理不了,应该第一时间联系保卫科处置,可现在谁先动手就成了谁的错。
“这个投诉相当于把神经内科一年的努力覆没了,不仅年底大家的奖金和荣誉都要大打折扣,你个人在出科评价上也会受到一定影响。”
话里的严重性叫孟以栖意识到了先前的冲动,终于低下了头,“主任,我知道错了。”
宋敏叹了声气问她,“他碰你哪了?”
“腰部,手擦了一下。”可即便只有一下也令她恶心至极。
宋敏沉默了一阵,公事公办的口吻下达,“写一份检讨报告,事情的经过要详细,明天交到医政那里。还有,病人提出需要你口头道歉,至于愿不愿意全凭你个人,科里不会给你施加压力。”
领了处罚的人退出了主任办公室,廊道里的光线因夜幕降临更加刺眼,她抬手擦了下湿润的眼睛才往回走。
快要路过导诊台,有几位同事正在议论下午的纠纷,孟以栖定在拐角听得一清二楚。
“听讲因为这个投诉,科里今年的评优没了。”
“效益再好又怎么样,奖金还不是要扣。”
“评优奖金没了就没了呗,换成你们遇到孟医生那样的事能忍得住啊?”
“那完全可以找保卫科处理啊,大环境下只要动手就不占理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自认倒霉吧。”
噤声没几秒,漩涡里的人从拐角走了出来,众人看到她脸色大变,纷纷从四下散开了,留着孟以栖与一位值班的护士在原地。
“孟医生,别往心里去,大家发发牢骚不是责怪你,说到底还是病人自己的问题。”
如果没有这几句真心的宽慰,孟以栖恐怕还想逃避解决,她晓得医院只认投诉的结果,只要投诉能撤销就能够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