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呐,这种无聊的课程我在家里都学过了,怎么还得坐在这听,”在充斥着国家最新教育技术成果的教室中,一位银发男人靠在窗台上哀嚎,“我要出去玩我要出去玩!该死的清成!”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已习以为常,但听到如此大的分贝,依旧忍不住开口。
“姜行均,你这么想出去玩,跟你堂哥说一声不就好了,他也是落花组的吧。”
清成的法则是强者至上,学生们自由组合,每支团队不超过十人,通过考评、获奖、替代执行等各类活动进行加分,分数最高的那组在学校拥有最大的权利。
每位进校的学生第一件事就是被强制带上一块只在清成内部流通的手表,那是通行证、资金、权利,手表内涵盖了一切在校生活的内容。
你的团队排名越靠前,手表内的权利开放程度就越大,学校对你的限制就越小。
落花组,是排名第一的团队。
听到这话的姜行均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李一甜小姐,你他妈,你让我去跟他说,还不如让我去跟我爸说呢,我爸还比他稍微有点人情味。我这个堂哥,你别说,不动的时候的还以为是死人,跟他待在一起浑身不自在。”
姜行均想起了偶尔几次家族会面,不得不跟他这位堂哥问好的情形,赶紧摇摇头,把那些恐怖的画面甩出去。
与姜行均对话的是位身材火辣的女生,即使穿着宽松的统一服装,也依旧性感撩人。
她身旁有一位长相甜美的学妹,正小心翼翼地拿着卷发棒替她卷大波浪。
“说的也是,姜少爷以前还是挺可爱的,我差点被他掰直了,可惜这几年越来越冷了,看不懂他。”李一甜无所谓地笑笑,展开手欣赏自己刚做的美甲。
“谁知道呢,”姜行均坐在最后一排,自然地顺着李一甜的视线瞧去,疑惑道:“上次你不是被那些死人脸强制卸掉了吗,怎么还敢做,手指不痛吗?”
“啪!”
被戳到痛处,李一甜砸了本书到姜淳桌子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哎呀,真不好意思,我昨天赢了场比赛,我们组一下子加了十分呢,正好把你们组挤下来了,我可以做美甲咯,你的头发倒是可能保不住了~”
“啊???”
姜行均反应极大地站立起来,“我靠!我靠!!!!我这个头发漂了好多次才染成功的,李一甜,我恨你!”
李一甜不管,只咯咯娇笑了几声。
教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满面笑意,跟姜行均待在同个班,其他的不说,氛围是真的好,都没什么架子。
坐在第一排的是位带眼镜的小哥,他在进清成之前是个有学问的混混,他扶着镜框有感而发,“真羡慕德兰那群人,听说里面还开妓院呢。”
“妓院”这个词,引得整间教室哄堂大笑。
“小文啊,用词别这么粗鲁,说不定他们卖艺不卖身呢。”
“就是就是,别把人家想的太坏。”
“草你们别笑了,我是真羡慕,整天关在这,我又不是苦行僧,我都成年了。”
“怎么,你的五指老婆满足不了你?哈哈哈哈哈…”
“手指也有用腻的时候。”
“姐姐这有些玩具,你要的话拿去。”
“诶可别!我可不喜欢被捅。”
正当他们说着浑话的时候,手表上不约而同收到了一通短讯。
“拟定下周六与德兰进行联谊,具体内容如下:
xxxxxx”
与此同时,大大小小的教室都传出一片欢呼声,场面十分壮观,想必是都收到了同一条信息。
德兰有什么!
酒精,性欲,毒品,该有的有,不该有的也有。
他们已经可以想象到联谊会上的兴奋情形了!
“靠靠靠,外面的德兰还是里面的德兰啊。”
“不会是外面的吧,那也太瞧不起人了。”
“我去,说是会有特殊服务,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所有人都开始畅想未来。
但是——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们学校为了避嫌一般都不会跟德兰有明面上的交流的。”
姜行均怎么想怎么不对。
“怎么这次突然要和德兰联谊了,还这么急,下周联谊这周通知,这种事一般要提前一个月的吧。”
面对他的这一疑惑,所有人都表示。
“管他的呢!爽了再说,还能把我们吃了不成。”
“淳哥,你刚去完德兰,就有了这个通知,不会是你搞的鬼吧?”
在清成洁白的实验室中,身穿白色制服的人一边混合着试剂,一边朝一旁闭目养神的男人询问。
姜淳眼睛都未睁开,只冷冷回了句。
“奉命行事。”
“啧。”
何幕饶是已经跟姜淳待上许久,也还未适应他的交流方式,总觉得是在给自己摆脸色似的。
缓了神,终究还是忍不住先递出橄榄枝,问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
姜淳的回答依旧很简洁,“不去。”
他其实是要去的,但目的与他们不同,他也懒得解释。
“为什么?我们是一个团队,你怎么总是独来独往。”
这些情绪已堆积许久,在此刻喷涌而出。
但是何慕讲完便开始后悔了。
“团队?”姜淳睁开眼,低声重复了一遍。
“你是指,你的所有研究资金都由我支出的团队吗?”
果然!
何慕手背捂脸,恨不得扇死刚刚的自己。
才能需要金钱的加持才能焕发生机,他与姜淳是合作者不假,但最后的目的还不是找份好工作,姜淳是他物色已久的主子,他有心在姜淳面前表现,就是希望能在他家得到一份满意的职位,怎么现在反倒因小失大了。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我们是朋友,朋友间应该互相关心的,人是群居动物,总是一个人待着会出问题的。”
他赶忙补了几句,想挽回些损失。
说完后忍不住忐忑撇了姜淳几眼。
但是只看到他的背影,姜淳没有理会他,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走了!
他妈的姜淳。
何慕环顾四周,确定实验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后,才开始愤恨地咬牙切齿,“目中无人的…未来老板!!呼——不气不气,看我不做出无色无味的药…给您强身健体!淳哥,您怎么又回来了,丢了什么东西吗?”
何慕吓的瞳孔骤缩,东碰碰西摸摸,就是低头不敢看返回来的姜淳。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借助桌子挡住发抖的双手。
“等新药研发完,你试着做一下可控的戒断药吧,我要百分之百的可控。”
没想到人回来是给他布置新任务来了,何慕手不抖了,心也不慌了,只不过气好像要没了,百分百可控的戒断药,真当他是神仙呢。
“知道了淳哥,等我好消息吧。”
“这样真的能行吗?”
赵路羞郝着扭过头,但又忍不住偷瞄镜子里的自己。
穿着只有成人电视里才见过的透视兔女郎装,绯色的脸庞上,纯与欲交织成一副矛盾又吸引人的景象,视线往下,毛绒绒又圆滚滚的小巧尾巴下,是一双掩盖在渔网袜底下的白嫩双腿。
自称能让他躲过这场危机的男人正蹲在他腿边,抚摸着他被网线勒出的一点嫩肉。
看到他摇摆不定的样子,不认同地皱起眉。
“希望您只是装成这副样子,而不是真的如此犹豫不决,”他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对吧?不然我会后悔帮助您的。”
赵路沉默着不作回答,与他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的金发男人又站起身,温柔地替他整理做了一次性微卷的头发,细致地检查弧度,末了,半强制地带起赵路的脸,让他直视镜子里的自己。
“很适合您呢,您的骨架小,皮肤又是我见过最白的,是不怎么晒太阳吗?穿着这身,没人会不喜欢您,不愧是能驾驭住姜少爷的人!”
【喂!不要在奇怪的地方敬佩我啊!】
“但是……”因为被固定住了脸颊,所以他只能用眼神追寻镜子里的赵鹿,“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又是怎么让我替代了别人的名额的?”
那天这个奇怪的男人自顾自地发表了一通奇怪的言论,完全理解不了。
例如:
“诶?凤公子也帮不了的忙吗,姜少爷对您很生气?”
“这样的话……那就找个新主人吧!”
“德兰最近会拿出一批调教优秀的公奴进行联谊,如果运气好,可以找到十分优秀的主人呢,像您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会遇到最好的主人。名额的事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为您找寻合适的人选的。”
【总感觉跟他完全不在同一频道上。】
但的确,目前来看,摆脱姜淳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附一位比他更强大的人。
赵鹿脸上带着病态的潮红,痴痴地蹭了蹭赵路的脸颊。
“原因吗?因为我特别特别仰慕您,我想,您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您只需要,只需要让我一直追随您就好了,看到您成功我也十分满足。”
脸上的温热让他有些不习惯,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于是赵路伸手推拒了一下。
“可是你不是……又是怎么能做到这些的。”
未尽之言是赵鹿的身份,明明是地位最为低下的一类,如何如此云淡风轻地帮助到他。
“啊,您是在想这件事,您不知道吗,公奴院有多乱,每天来往的人有各种势力,他们在兴致高涨时总会说点什么,把那些主观的信息东拼西凑起来,再推论,就能得出比较靠谱的结论了,再加上我目前结交了一些还算不错的‘候选人’,换个人还是挺简单的。”
赵鹿笑弯眼,显得异常无辜。
【好……好恐怖,他怎么会沦落到做性奴的。】
“不过即使您十分有天赋,为了保护您,我还是得对您进行一些简单的培训。”
“别担心,都交给我。”
……
“喂,季零含,看那。”
珠宝玉器、香槟美人,巴洛克水晶灯下的事物都蒙上了一层雾气,这场联谊会举办得十分有德兰的特色,平常受到清成大大小小制约的学生们都像脱缰了的野马,一眨眼就四散开来寻乐子了。
独有身穿全黑制服的两个男人还依靠在大门附近,几乎与穿着黑金制服的侍者们融为一体。
“哪?”
季零含神情恹恹,他不明白这样肮脏的聚会有什么举办的意义,因此拉着他的好友躲在边上不肯上前一步。
“那啊!香槟塔前面的,戴雪芙纳墨镜。”
冯阳抬起下巴,鼻尖正对那处。
季零含转了小半圈终于找对了方向,说来也巧,冯阳说的那人在他看去时,正把一杯杯香槟往跪在他脚边的人身上倒,见酒水滑落到价值千金的手工地毯上,稍被勾起的兴致立马消散。
“不认识。”
“啊?”冯阳张大嘴,“白尘乐啊,那些人不一直把你们两放一起的吗。”
“他只是条被恭沪教坏的狗,我跟他不需要什么来往。”
余光中,白尘乐又踹了身旁的人一脚,伸腿的姿势与幅度都像极了恭沪,真不懂白家为什么要把白尘乐寄养在恭家,虽说只有一年时间,也足够一个孩子学坏了。
越深入他们的圈子,知道的不可理喻的事情就越多,季零含厌恶地挪开头,是一点影子也不想看了。
“是是是,我季哥行侠仗义、替天行道、正义凛然、气宇轩昂、国家栋梁,跟他放在一起完全被拉低了水准,还什么黑白双煞呢,我看他当我季哥的小弟还差不多!”
冯阳习惯性地顺毛撸,又拿了几块慕斯蛋糕,递给了季零含一块,鞍前马后地搬了备用椅子,就坐在安保人员后面,一边吃一边看这场宴会中上演的戏剧。
没过一会儿,冯阳又开始大呼小叫了起来。
“你看那!你看那!”
这次倒是好心地用手指了方位。
顺着方向看去——
一列列身着特殊服装的男女从大厅二楼走过,被安排着进入不同牌号的房间,朝着大厅的那面墙是透明的,因此经过此处时能被轻易看到,一楼的众人爆发出了目前为止最为热烈的欢呼声。
“哦,不就是公主王子么,你想去就去。”
季零含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邀请函,背面附着自己的房间号。
“我是503,你跟我一样么?”
冯阳也拿出自己的邀请函,一对照,挠挠头,“一样但是又不一样,我这多了颗星。”
星?
季零含接过,对比了几番,又去寻了几个同学交换信息,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带星的是未成年,没特殊服务,你今天晚上还是安分点,吃你的蛋糕吧。”
“怎么这样!”冯阳瘫倒在宽大的椅子中,“我就差一个月就成年了。”
“那也不行,小孩子别学坏,跟白尘乐一样我就不跟你玩了。”
“那我能喝酒吗?这里的酒看起来好贵,不喝很可惜。”
“不行,你大脑没发育好,喝酒会喝傻的。”
“你才大脑没发育好呢!谁管你,我就喝。”
冯阳作势去拿酒杯,但被季零含的动作吓得缩回了回去。
“你别打我妈电话,我不喝了。”
冯阳家的家主,是他的妈妈,大概无论什么人坐到那个位置上都会变得严厉起来吧,冯阳很害怕他的妈妈。
季零含莞尔一笑,开口想再逗冯阳几句,但是视线里闯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神情突然变得僵硬了起来。
“我离开一下,看到熟人了,你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