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宽在客栈中并没有等待多久,很快,乙毗射匮便率领大军将客栈所处的长街其首尾两端堵了个水泄不通。
“楚王殿下,人来了。”窦师纶在屋内听见外面的动静,转头对闭目养神的李宽道。
“让所有人让开道路,放乙毗射匮进来。”李宽缓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此时面色沉重的李绩:“把商队的货物全部卸在院子里,我待会要跟乙毗射匮谈一笔买卖。”
“殿下,您可得想好了,咱们这是在与虎谋皮。”李绩生性谨慎,他能出此言也完全是因为站在李宽的立场上,来看待整件事情。
“我当初连我爹都能忽悠,还怕忽悠不了他?”李宽闻言歪了歪脑袋,看着李绩道:“李公,我虽然常常诬陷我爹是昏君,但是你总不能真信了吧?”
“……”听着楚王殿下在这大放厥词的李绩,一时之间也很难评价对方的行为以及自己的内心感受。
总之……
希望远在长安的陛下,能够不忘初心,将那条束带打造的结实一点,再结实一点吧……
随着楚王的一声令下,长街外的黑甲骑士自觉让开了一条道路,乙毗射匮见状,也是冷冷一笑,在对自己的心腹阿史那贺鲁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他便独自打马进了客栈院子,在见到摆在小院里的几十个大箱子后,他先是微微一愣,随着对站在小院中央的宇文擎道:“我人来了,那位大唐楚王呢?”
“哟,这不是乙毗射匮可汗嘛?!”随着乙毗射匮的话音刚落,客栈二楼,李宽一边扒着栏杆一边朝着院中之人挥手:“乙毗射匮可汗,本王可想死你啦!”
——是想死你还是想你死,这就靠你自己领悟了。
“你便是大唐的楚王?”乙毗射匮脸上一副淡漠高傲的表情,但是心底此刻却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他没想到,最先叫他可汗的人,竟然是这位,而且对方竟然只是一个少年郎。
“乙毗射匮可汗,久闻大名,有失远迎呐!”李宽见对方还在摆谱,当即也给足了人家面子,只见他快步下了二楼,来到乙毗射匮面前,接着他对骑在马上的乙毗射匮伸出手:“来来来,乙毗射匮可汗,先下马,本王要与你把臂言欢啊!”
客栈二楼,李绩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他看着下面好似变了一个人的楚王殿下,不知为何,在震惊过后便是一阵脊背发凉:“窦公,老夫看着这样的殿下,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寒而栗……”
“别说你了,老夫现在也是一样的感受,简直是心惊胆战啊……”窦师纶嘴上说着害怕,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遮掩不住——楚王殿下能够在此时放下身段,去交好乙毗射匮,无疑说明一件事:乙毗射匮要倒大霉了。
小院之中,乙毗射匮看着亲自迎接自己下马的李宽,他的眉头微微一挑,随后伸出手,搭在对方伸出来的胳膊上,借势下了马。
“此子取死有道啊……”楼上目睹了这一幕的李绩不禁发出感慨:“反正楚王殿下哪天要是这样对老夫,老夫只会立马反思再三思,想不清其中原委的话,就得立马跑掉,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啊……”
“哈哈……李公,我家殿下天性纯良,没你说的那么可怕。”窦师纶闻言哈哈一笑,接着振振有词道:“还不是朝中局势险恶……”
“你说得对,等回了长安,老夫就寻个机会让魏征吃点苦头。”李绩现在唯一能想到楚王在朝中的对手,恐怕就剩下一个魏征了。
当初楚王私自出宫,窦师纶因此和魏征在广场上起冲突,他也是目睹了全程的。
谁能想到,当初还对楚王和他的家臣不屑一顾的自己,如今竟然转身投敌了呢?
李绩一念至此,不禁喟然长叹一声:“这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妙无穷啊……”
窦师纶闻言扫了一眼李绩,有些无奈道:“李公,你还是不要多事,我倒觉得有魏公在,楚王殿下多多少少还知道收敛一点,否则大家将来全指望陛下的束带来约束他,呵……”
陛下也会很累的……
李宽此时压根就没工夫管他的家臣们此时怎么想,在乙毗射匮扶着自己的手臂下马后,他转过身,背着乙毗射匮用眼神警告了一番眼看就要发怒的宇文擎,随后他才转头对乙毗射匮微笑道:“乙毗射匮可汗,楼上请,本王已经迫不及待要与你商谈大事了。”
“嗯~~”乙毗射匮可能也是被几声“可汗”给叫膨胀了,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么叫他的人是打趴了东突厥的大唐楚王,原本因为先前被威胁而感到愤怒的乙毗射匮,此时的脸色好了不少:“楚王殿下,既然你我眼下已经会面,那么接下来的谈话,大家直接开门见山可好?”
“当然好啊!”李宽闻言哈哈一笑,随后便拉着乙毗射匮上了客栈二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楚王殿下,我只与你一人对话。”乙毗射匮见原本在走廊的李绩和窦师纶也要走进房间,顿时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
“好说,好说!”李宽闻言点点头,但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他现在的火气很大:“窦叔儿,李伯伯,你们二人先在外面等我。”
“唯!”李绩和窦师纶对视一眼,随后便又重新出了房间。
待李宽和乙毗射匮主客落座之后,乙毗射匮一上来便直接摆出了高傲的姿态:“楚王殿下,如果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本汗可以答应你:准许你和你的部曲离开千泉城,至于多久你们会遭到本汗的追杀,那就看此事能遮掩到什么时候了,当然,本汗可以给你一个最起码的期限:七日,七日之内,本汗保证汗庭不会走漏任何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