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璟很肯定,他是开心的,是愉快的,猎物让他快乐,戏耍猎物让他欢愉。
但是不知为什么,愉悦感就像是正在冲刷着大坝的湍河,就像是燃烧在森林里的熊熊火焰——总觉得还差一点,差最关键的一点,大坝就要坍塌,森林便要燃尽,他就能得到最极致的欢愉,他就消解自己的饥饿。
可只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苏白璟像沙漠中无比干渴的旅人,他离绿洲只差那么一步。
就那么一步,宛若天堑。
陆晴终于有点累了,她折腾了一天,又受了伤,草草和苏白璟道了晚安,便在床上倒头睡下。
苏白璟的视线落在窗台上。
日落月升,天色昏暗,一轮明月从夜空中冉冉升起。
开着的窗户上,恰好正对着那轮浑圆的月亮。
皎洁的月光挥洒进窗户,直直照射在窗台上,窗台上覆上一层浅淡的银辉,嫩黄色的花瓶中,月亮花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浑圆如圆月般的胖嘟嘟花瓣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种柔和、清隽的银辉色光芒。
窗外一轮月亮,窗上一盏月亮。
满屋银辉。
原来,这才是月亮花名字的由来。
其实……房间里还有一轮月亮。
苏白璟缓慢地,一步步地,从窗台下走到床铺边。
陆晴已经睡着了,她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微笑,怀里抱着她心心念念的月亮花花环,绽放着不输花瓶里月亮花的银辉。
最后一轮明月,在她的身上。
银辉色的光洒在她脸上,睫毛纤长,唇瓣,皮肤雪白,像是精致的瓷娃娃。
苏白璟安静看了半晌,缓缓在床畔坐下。
他伸出骨结分明的手指,慢吞吞伸向她的脖颈,贴上去,严丝合缝地扣在她雪白的脖颈上。
苏白璟的手指微微用力,陆晴血管里血液流动的声音像河流一样流淌在耳边。
愉悦感在上升,饥饿感在下降。
他满足地眯了眯眼,指尖又往她脖颈里陷了三分。
陷入睡眠中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些许不适,陆晴眉头微微蹙起来,不安地发出两声呢喃。
又轻又软,像幼小的鹿鸣。
苏白璟眸光闪烁,手指在她的颈骨上反复摩擦。
他在犹豫,在思索,但他最终收回了手指。
被他饿了太久的欲望深渊无法被轻易满足,这里只是幻境。
幻境中只能浅尝猎物的味道,到底无法获得真正的饱足。苏白璟遗憾的替她掖好了被角,一步步离开了房屋。
每走一步,苏白璟月白色的衣袍下就伸出一条雪白柔软的尾巴,尾巴上纤长的绒毛像雪一样白,像月光一样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