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摸不太准闻瑜嘴里有几句实话,可能一成,也可能九成,然而无论他的实话比例有多么大,那剩下的一丁点儿谎言都会成为杀人的利器。
秦盛叹息一声,眼前这个男人,太过好看了。
绝世的名香都是有毒的,妖艳的鲜花都是带刺的,而美丽的人……
秦盛眼中一闪,似是有无数思绪划过。
狐媚给他送上了请帖,那么他就是狐媚必杀之人,可他不明白——江湖人都知道刀鬼并非好惹事之人,除了最开始杀了四凶和八凶,再未惹仇家,这狐媚到底为何找上门来……?
而又是为何要除去陈家大小姐?
秦盛摸着下巴的手顿了一顿,突然想起来那哭哭啼啼的丫鬟只道陈阿香脸上盖着一条红色的香帕,并未说那香帕上到底有什么图案,甚至未说那帕子上有毒。
他只是听到丫鬟说了一句,小姐是被毒死的,是他最开始一阵慌乱之后给自己的暗示——以为那帕子便是狐媚的请帖。
秦盛猛然觉得不对——莫不是他被那句话下了强烈的暗示?
翠非不是江湖人,尽管狐媚很有名,但普通人家的丫鬟不知道请帖长成什么样也无可厚非,所以她只说红色的帕子,从头到尾都并未提到请帖,更没说到狐媚,看起来很清白。
而他去的那时陈府那儿连一个官府的人都没有,显然是还没来得及报官——那么怪了,翠非是怎么知道陈阿香是被毒死的?
而且,在不知道狐媚的请帖这件事这个大前提下,尽管诡异,陈阿香的死的确像极了被拒绝后因为无法接受而选择的自杀,那么那些家丁看见他第一反应就是“抓住那个杀了小姐的人”又是为何?
以及……
秦盛斜觑了一眼闻瑜,闻瑜在那惊天动地地一摔之后再没做什么动作,只是僵硬地站在那里,像是个等待审判的人,于是秦盛嘴角的笑容也不变。
说不通,很多地方说不通,狐媚的请帖到底怎么送到他手上的?翠非到底知不知道狐媚的请帖?又怎么知道陈阿香是被毒死?陈阿香死了到底对狐媚,或者说对任何人有什么好处吗?
以及,闻瑜在这件事里扮演的又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闻瑜的一番剖白没有洗清他的嫌疑,而是让他的身份变得微妙起来。
如果秦盛是一个莽撞的人,如果他没有想这么多,那么大概今晚就会迫不及待地去“被狐媚杀死的”陈阿香身亡的地方探一探,查找线索吧?
而此时,闻瑜又在这个当口撞了上来,让他“杀”狐媚。
到底有什么深意呢?
秦盛什么都不说,只是带着点儿流里流气地笑着,他松开了闻瑜的肩膀,“可惜,好酒。”
闻瑜咬着唇看他,并不说话。
他的手心有些湿,他不知道自己的借口有什么问题,秦盛为何这样久久不言,神态莫测。
今日没能跟上秦盛的闻瑜并不知道旪城有个叫陈阿香的姑娘死得蹊跷,他只是误打误撞地半真不假地说了那些话,但他也有自己的算盘——既是开脱,又是利用。
只要能接近他,就能够以秦盛朋友的身份潜进他的门派“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