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就像看出了她在腹诽什么,摇了摇头又说:“你不快乐。”
胡扯,她哪里不快乐,能每天游山玩水睡到自然醒,她简直不能更快乐了。
“没有啊,我挺快乐的啊。”
张起灵伸手碰了碰她的眼睛。
“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用笑。”
张扶灵彻底笑不出来了。
她已经预感到了张起灵要说什么。
“你回去吧。”
果然。
张扶灵手都在抖,她不是第一次听张起灵说这种话了,他好像总认为他们两个人应该分开,她应该去过自己的生活。
不知道是酒精作祟,还是太久没人触及到她的内心,她几乎是瞬间就在张起灵面前溃不成军。
她想,每次都是这样,她丢盔弃甲,他大获全胜。
她也知道这样不对,这样不行,没有人应该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可她早就失去了自己生活的能力,她的精神早就彻底长在了他身上,每一次试探着剥离都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她当然知道这样不正常不健康,可是不这样她会疯的。
张起灵不止想治好她身体的毛病,还想治好她的精神问题,一次又一次地想让她接触外界,一次又一次地让她接触其他人,想要让她能够脱离他独自生活。
她知道这是正确的,也试着听他的安排走出去。
可是每次一想到这件事还是会委屈,在每一个无人的时候反复拷问自己。
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病态了,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爱笑不够乐观,是不是给小哥的压力太大了,是不是自己这个负担太过沉重了。
她这样的寄生虫,是个人都会受不了。她拼命地从前其他人身上汲取精神力量,却从来做不到正向输出。
都说一个爱笑的女孩永远比一个整天忧郁的女孩讨喜,她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努力在笑了,为什么还是不够。
直到今天看到那个叫云彩的女孩子,她才突然意识到,真正的快乐开朗是装不出来的。
她永远不可能像这种女孩子那样,给人提供正向的情绪价值。
她就是一滩烂泥,就是腥臭的死水。
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和胖子说的话也不是开玩笑,离开富江的皮囊之后,她只不过是一个胆小鬼罢了,既不活泼也不开朗,抑郁暴躁无理取闹,没人会喜欢这样的她。
所有对她好的那些人,包括吴邪,都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才给她优待,离开这张脸她就什么都不是。
她何德何能。
她在所有人面前都小心翼翼地捧好自己,不让人发现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慌和忧虑。
她妥帖地收拾好自己,装出一副开朗乐观地样子。她清醒的知道,同情只是一时的,没有人会同情她一辈子,想要长久的关系,就必须伪装好自己。
可总是这样,只要在张起灵面前,她就总是装不好!
张起灵等不到她的回应,发现她眼神空泛茫然,知道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轻轻叹息了一声。
他肯定自己失忆前,一定也做过类似的事情,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已经相处近百年了。
之前他还怀疑过,为什么近百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居然还没有分开,他不可能放任她这样下去。现在他知道了,对她,他总是狠不下心的。
鹰隼会把孩子从悬崖上扔下去,只为了让它学会飞行。
他认同这种训练模式,也会提前做好捞底的准备,防止他们真的摔得粉身碎骨。
但是张扶灵不太一样,他还没真的动手,就好像已经看到了她死无全尸的结局。
他碰了碰她的眼睛,轻声道歉。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