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宁愿拉着整个山寨陪葬,也绝不让聂诃带着她们投诚的张统领,厉南烛的心情有些复杂。
像她这样的人,大概永远都没办法理解那些人吧。
“怎么了?”察觉到了厉南烛的异样,顾临安结束了和洛书白之间的谈话,驱马走到她的身侧,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这么长久的相处下来,他很少在对方的脸上,见到这样的神情。
听到顾临安的问题,厉南烛顿了顿,才出声回答:“聂诃死了。”
那个聪慧怯懦,被顾临安评价说和御朝的女人行事有几分相似的家伙,就那样死在了她曾经想要保护的人手中。
乍一下得到这个消息,便是顾临安都不由地愣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来。
死亡,总是如此,突兀得令人无法接受。
厉南烛突然想到了刻在石壁上的那一行字。
“都说相由心生,有着这样一颗好心肠的人,长得肯定如天仙一般美吧?”
厉南烛甚至能够想象得出,那个怀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刻下这句话的人,在回过神来之后,面上会露出怎样懊恼的表情。她甚至还琢磨着要不要把这行字迹抹去,换上其他更正式的道谢语句,可到了最后,她却还是因为心中那一丝说不上来的微妙心情,任由那一行字留在了石壁之上,期待着另一个人来此,对此作出回复。
许是看出了厉南烛此刻的心情,顾临安侧头看着她,忽然开口说道:“我们不会和她们一样的。”
“嗯,”厉南烛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我们和她们不一样。”
那两个人之间,横亘着太多的阻碍,那份对于身份的顾虑与对于未知的胆怯,将两人牢牢地束缚在原地,不敢往前迈出一步。
但无论是厉南烛还是顾临安,都不是那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放弃自己想要之物的性子。若是真有什么阻隔他们的玩意儿,直接斩断就是,这个世上,真正无法跨越的障碍,又能有多少?
“雨,停了呢。”抬起头看着依旧被厚厚的云层给遮挡住的天幕,顾临安的唇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天色彻底暗下来了,厉南烛一走进客栈,就吩咐迎上来的店小二去准备姜汤和热水。
因着上午出门的时候太阳还好好地悬在空中,她和顾临安并没有带雨具,这会儿也是和其他人一样,一路淋过来的,看着着实有些狼狈。
京城不比其他城池,没有能够用以安置他们的城主府,她又不能直接把人给带皇宫里去,也只能带着他们到客栈当中安顿了。
当然,在顾临安等人在这里落脚的期间,这间客栈,就不会有其他闲杂人等入住了。
“那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将卓九招过来叮嘱了几句,厉南烛笑着说道。
这一路上,卓九还真就把自个儿当成了个引路的,一点儿都不做逾矩的事情,老实本分得让厉南烛都有点好笑。
但周若离之前到底只是个百夫长,一些事情,自然是没有卓九这个有经验的处理得好的,京城的情况比外头复杂,还是交给她更让厉南烛放心,总归周若离并不是那种心胸狭小的人,心中也对卓九这个曾经和柳含烟一起,跟随厉皇征战天下的人,怀着一份敬意。
“将军,”见厉南烛安排好了一干事宜之后,就要离开的样子,周若离连忙出声,“等等!”
“嗯?”闻声停下了往外的脚步,厉南烛转过头看向这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