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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草间跃春华斜阳踏歌去(1 / 1)

王小宝从小就是个安静的娃娃。家里有两个姐姐两个哥哥,还有一个小弟弟。

村里的人在地里干活,一抬头,咦,见鬼了,怎么草筐自己动啊,定睛一看,原来是王家的小娃背着比他高一倍的草筐去割猪草。

“王小宝,你今天能挣几个工分啊?”村民拄着锄头在田埂上休息,喜欢逗他:“该不会大人都在家里头睡觉,派你来干全家人的工分吧?”

“王小宝,上我家来呗,给你吃馍馍,你给我们干活,我们歇着去。”

不管大人们怎么说,王小宝都一声不吭,蹲在草丛里,默默地割草。有时候遇上荠菜、苜蓿,他会小心一点,这些是给人吃的,娘可以做荠菜窝头。

家里的镰刀不锋利,王小宝会找一块大石头磨一磨,但是磨得太快了,割草的时候会很容易割到手。

割到了他也不哭,只会小小声地嘶一声。有一天,二哥弄伤了手,在娘面前大哭一场,娘心疼地哄他好久,晚上给他切了一截甜丝丝的黄瓜吃,他也不用去干活了。

法地去舔,周敬霄飞快抽出手臂,训斥道:“你自己的尿也要舔吗。”

床上的人很难受的样子,睁开一双布满水光的眼睛,“请……”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请进来……”

周敬霄额头青筋直跳,声音却异常平静:“进哪里。”

成君彦根本听不见他的话,用腿去蹭他,又突然抖了抖,周敬霄抬起他的腿,气得发笑,他射在了自己身上,特别像一只发情的狗。

“求求你。”成君彦睁开眼睛,在被信息素包裹着的间隙,意识有了一丝清明,睁大了眼睛,“树雪?”

他温顺地蹭蹭周敬霄的腿,“很想你。”

“是吗?”周敬霄用手指碰碰他的脸,问他:“树雪可怜吗?”

成君彦费力地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一颗眼泪掉下来,闭了闭眼,“好可怜。”

听到这个回答,周敬霄勾起嘴角,“那你要怎么办呢?”

“我……”成君彦翻过身,看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看向周敬霄,“我想和她在一起。”

周敬霄抽出皮带,捆住他的手,漫不经心地应着:“是吗?你姥爷会同意吗?”

“会的。”成君彦双腿被分开,丝毫不知即将发生什么,他很苦恼地想了想,“姥爷很爱我,如果我喜欢,他会同意的。”

尺寸恐怖的阴茎抵在那一小点可怜的肉口处,周敬霄闻言笑起来,握着柱身,一点点按进穴中,赞同道:“你姥爷是很爱你,为了你,他都可以杀了我。”

穴口实在太小,进入得很困难,两个人都很疼,成君彦想合拢腿,却被压向两边,完全敞开。他向上弹起,大腿根抖动着,肉穴既想让它出去,又想让它进来,不断收缩着,是排斥也是邀请。

随着阴茎一点点撑开狭小的穴道,躁动的信息素找到了归处,慢慢平静。

成君彦惨叫了一声,疼痛让他清醒,信息素的浓度伴随着阴茎的进入渐渐降低,他的眼神开始逐渐聚焦。

意识到自己在被侵犯,他想揍身上的人,但是手被皮带捆着,只能无力地推打,他怒声道:“你是谁!你……我要报警!滚下去!”

“强奸犯……”他的胸膛不断起伏着,睁大眼睛去看碎发挡住的脸,但是看不清,那人跪在他身前,甚至微微抬起他的臀,让他眼睁睁看着男人的鸡巴是如何缓慢地肏进自己身体里。

他被迫承受着,满脸仇恨地等待着,等到力气恢复些许,一举挣脱开皮带,毫不留情地用尽全部力气扇了男人一巴掌。

男人被打得偏过脸去,但好在强奸行为停止了,成君彦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道:“小爷我会让你坐牢的,不能坐牢也会弄死你。”

“好啊。”周敬霄的脸上很快起了鲜红的掌印。

他毫不在乎,把遮挡着脸的头发捋上去,凑近了,然后仔细地看着他的表情,心满意足地看到成君彦的脸上缓缓浮现起了不可思议。

他俯下身,抽动起埋在里面的阴茎,一边顶一边说:“可你刚才还说要和我在一起。”

成君彦大脑空白,不断呢喃着:“不可能……”

脸是树雪的脸,只不过更成熟了些,但是声音……他会说话……而且,在耳边那因为快感而发出的喘息声是男人的。

那宽阔的肩膀,覆盖着肌肉的身体,全都是男人的。

“怎么可能,你不是树雪。”他拳头蓄力,挣扎着撑起身体,狠狠砸在男人脸上,双眼通红,“就你也配。”

周敬霄可以躲但没动,嘴角很快渗出血,但是动作没有停。

他扬起脸,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握住成君彦的腰,挺腰用巧劲儿顶着那一处,成君彦立刻就软成一滩泥,只能断断续续地呻吟。

那软烂的穴肉吸裹着他的阴茎,周敬霄喘着,声音很蛊惑人,用力顶了两下,然后在他耳边说:“这样是喜欢、同意、接受……”

穴肉猛地收缩,他爽得停顿了下,闷哼一声,继续说道:“所有积极的意思。”

然后将阴茎整个抽出,柱身在穴口蹭了蹭,再整根重重地顶进去,“这样是不喜欢”每说一句就顶一下,“不同意、不接受,所有消极的意思。”

“不记得了吗?不是你定的暗号吗。”他看着成君彦的眼睛,那双眼睛在震惊过后,茫然地看着他,身体不再挣扎。

周敬霄见他听懂了,直起身,握住两条腿,加快频率,疯狂顶送起来。

成君彦在这之后一直是呆的,没有反应,没有说话。

他亲眼看着,看着他心中白月光一般存在的那个人,那个始终安静着看向他的人,分开他的双腿,身上布满了因为肏弄他而流出的汗水,那张美丽清纯的脸上,充斥着因肏弄他而产生的快感,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

那比普通男人尺寸大出许多的性器,正不知疲惫地进入他的身体。

他曾经为她买裙子,买头花,他希望她开心,希望别的女孩有的她也要有。

他虔诚地乞求上天,希望能为她分担痛苦,保护她的人生。而现在,他被从床边顶到床头,被肏得昏死过去又清醒过来。一切都是那么荒唐可笑。

他最终沉沉昏去,任由周敬霄折起他的双腿,掐着他的腰,变换着角度,以不同的力度和频率抽插。

在力度极大的快速冲刺过后,周敬霄将浓稠的精液射进成君彦体内,失控的信息素至此全部平复,一瞬间,神魂归位,灵肉合一,快感从下身传至头皮,传至全身,心跳变得很快。

他没有马上抽出来,而是埋在温热的穴道里面平缓呼吸,他看着成君彦毫无知觉的模样,终于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愉悦与神清气爽。

他拍拍成君彦的脸,顺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个很不常见的、毫无芥蒂的少年气的笑容,“好久不见,成君彦。”

周敬霄傍晚才出来,头发重新扎过,脸上的巴掌印还在,不知为何,这次消得很慢。

“啧啧。”周清颐耳朵里塞着棉花,以一种你是何方禽兽的眼神打量他,看到巴掌印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敬霄无所谓地经过他,站在窗前,一边喝水一边看山腰处的红木楼。

“其实比起挖腺体,这样也不错。”周清颐和他站在一处,“对你来说,只要能控制住信息素,其他的都不重要。”他品一口茶,问:“你可以搞定吗?需要我帮你吗?”

“你想怎么帮?”周敬霄单手晃着杯子,实际上却没有认真在听,他听到红木楼里的人起身了。

周清颐同样听到了,“当然是……”他抬起手,身后便出来几个拿枪的保镖。

他看向周敬霄,一副很热心肠的样子,哎呀一声,“小舅会帮你的,如果他不听话,就直接绑来给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嘘。”周敬霄眉头微皱,让他噤声,他们一起看向木楼,周钰进去了,她在和成君彦说话。

“周钰?”成君彦很困惑,“我怎么在这里?”

他坐起身,痛得闷哼一声,问她:“你爸怎么说的?”

“什么?”周钰一时没反应过来,成君彦笑着提醒她:“你不是去问他结婚的事吗?”

很不对劲,周钰哦了声,迟疑地开口:“他说……会考虑考虑。”

“好。”成君彦没多说什么,现在成家人人避之不及,没人愿意跟他、跟他家沾上关系,他明白。

“那我先回去了,家里人都等着我吃饭呢。”他起身告辞,膝盖一软,好险没有跪下,被周钰拉住,她欲言又止,低声问:“成君彦,你还好吧?”

“嗯?”成君彦疑惑,笑了,“我没事啊。”

“那你等会儿,我找人给你送回去。”

“谢了,又欠你人情。”

“客气。”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下山,周清颐和周敬霄都没有说话。空气都因沉默显得凝重。

周清颐偏了偏头,身后的保镖悄然退去,他看向周敬霄,同样的,他的表情也说不上好看。

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成君彦似乎是……完全没有记忆……

到家,天已经黑了,成君彦拖着疲惫到极点的身体走到门口,家里大门敞着,门灯散发出温柔的暖光。

姥爷在大门口挂了个有年头的风铃,下面是几串小的银铃铛,风一吹就铃铃作响,声音清脆好听。

成君彦记事起就在这挂着,打小儿一听到这个声音,就代表着,他到家了。

今儿个不知怎么,一直都挂得很结实的风铃掉在地上,他捡起来,小心地拍拍土,重新栓在门环上,跨过门槛进去,大声喊道:“妈,姥爷,我回来了!”

他家住在离神武门不远的一个四合院儿,当年也能算得上门庭若市。

家里出事以后,老妈总担心这房子也保不住,让他赶紧卖了换个小的住。他不同意,一家人都住一辈子了,安慰老妈还没到那一步呢。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老妈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回来,起身去给他热饭,“上哪去了?”

“没上哪儿,就瞎跑呗。昨晚上跟他们喝酒去了。”成君彦把领带松开,瘫坐在贵妃榻上,“妈,我姥爷呢?”

“你姥爷在屋里呢,刚还听戏呢。”老妈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模模糊糊的,成君彦应了声,去姥爷屋里看他。

“回来了。”老头儿最近身体不是很好,人也不似前几年那么精神,成君彦站在他身后,跟着听了一会儿定军山,突然哎呦一声,“姥爷,您猜我瞅着什么了?”

“什么?”成牧山把收音机音量调小一格,以为外孙子说什么正经事儿,结果这小子说:“我竟然在您头上发现了一根儿黑头发。”他多稀罕呢,“幸存者!”

成牧山哼一声,关心他最近的情况,“他们没刁难你吧,要是敢给你使绊子,你告诉我,我收拾他们去。我老头子还没死呢。”

“姥爷啊。”成君彦给他揉肩,“您就好好听您的戏,养您的鸟儿,甭操心那么多了。”他手法很熟练:“有我呢,这个家且不会倒呢。”

老妈喊他吃饭,成君彦最后给老头锤了几下肩,“您吃了吗?”

“早吃了。”老头摆摆手,成君彦扬扬下巴,“再来点儿?咱爷俩儿喝一个。”

“又喝。”老妈一边数落他一边拿出小酒盅,“就你这破酒量,不够丢人的。”

“哎你这话说的,我进步不少行么。”

“是么?我看你今天几杯倒。”

院子里种的海棠树也开花了,年年败,年年开,透白的花瓣儿在月光下舒展,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振翅的蝴蝶,娇柔梦幻。

“妈,您说周家怎么样?”成君彦吃完饭,洗过澡,跟老妈坐院子里看月亮。

“周家,不挺好的么,哪边儿也不占,稳妥。”

“我也觉得。”成君彦只是随口一提似的,岔开了,“妈你今天用我给你买那香水了吧?好闻,什么味儿来着?这香味儿真舒服。”

“我没喷。”老妈四处闻了闻,“花香么不是。”一指墙边的几棵海棠,“这几天花开了不少。”

“是吗?”成君彦抱着膝盖,靠着妈的腿,很疲惫地闭上眼睛,“挺好闻。”

和周家的婚事很快就有了后续,这是成君彦没想到的。姥爷和妈也吓一跳,“是不是家长出面显得更重视啊?”老妈不放心,“你自己去行么?”

“妈,我今天就是去见见她家的几个小辈,不是正式的见面。”他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运动服穿上,站在镜子前瞧了瞧,戴上一顶白色的棒球帽。

“你就穿这个?”老妈嫌弃他,“这穿着跟没毕业的小孩儿似的。”

“我们一块儿逛园子去,又不是参加宴会,不用太正式了。”成君彦自己挺满意的,“这不挺好的么,显得我这人随和。”

“你就够随和的了,还用显。”老妈抬手给他整理了下头发,“挡眼睛了有点儿,给你剪了。”说着就要去找剪刀。

成君彦赶紧拨了拨碎发,“不挡了不挡了,走了啊妈。”跟在院子里剪树枝的老头也一挥手:“走了啊姥爷!”

阳光下,他的背影雀跃出去,当真像十七岁刚放暑假那会儿没心没肺的样子,老妈失笑:“这孩子。”

跟周钰约的是九点半,成君彦先到了,在门口等着他们,无聊地插着兜发呆,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周钰喊他。

他笑着应了一声,发现来的除了周钰,还有两个人,穿一黑一白,站在她身后,黑白双煞似的。

他迎上去,周钰担心地看着他:“你没事儿吧?你家……”

她止住话头,摇摇头,说:“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叔叔。”然后不大情愿地介绍另一个,“这我哥。”

成君彦赶紧很乖地跟着喊:“叔叔。”

待看向那个黑衣服黑帽子的人时,他顿住了,下意识地错开眼神,看了一眼旁边,又转回来,有一瞬间的走神。左边嘴角很费劲似地抬起,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哥。”

太像了。长得也太像了。他垂下眼睛,深呼吸一口气。

周清颐很热情,人很随和,周敬霄就寡言很多,人比较冷淡。成君彦跟着溜达了没几分钟,就把两人的脾性摸个差不多。

今天人很少,那几棵百年大柳树长出鲜郁的芽叶,被风一吹,像一副一副的翠玉珠帘,人远远看着就像能听到珠串碰出的清脆声响似的。

园子里盛名的各式海棠映着晴朗的天空和碧蓝的湖水,景色十分怡人。

周钰和她叔叔去另条路看别人钓鱼,成君彦沉默了一会儿,见到一处椅子,提议道:“哥,坐会儿?”

周敬霄没说话,但是坐下来,摘掉了帽子。成君彦坐在他旁边,两人中间隔着不窄的空挡。

“今天天气真好。”成君彦仰起脸,闻着吹过来的湖水的味道,没话找话地聊了几句,周敬霄简短地回应着,然后又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们的头顶是几棵西府海棠,成君彦头枕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花枝在空中摇曳,静静感受着初春温暖干燥的太阳光。

一阵风吹过,周敬霄上方的树枝晃了晃,一朵花从枝头掉了下来,带着绿的叶子。

落下的速度不算慢,成君彦伸手过去,收拢手掌的瞬间,周敬霄抬起头来。

他的手碰到了周敬霄的耳环,但没有注意,心情很不错地摊开手,“接住了。”

掌心是一朵开得尚好的海棠花。他正要收回去,周敬霄抬手捏走了那朵花,两人并没有碰到,成君彦却觉得手心有些痒。

“花开得挺好。”他没话找话。

周敬霄掂了掂那花,“嗯。”

成君彦总是不自觉地去看他的脸,侧脸看起来更像了,世界上还真有两个人可以长得这么像么?

察觉到他的目光,周敬霄抬起头,成君彦立马转开视线,手在膝盖上搓搓,“要不,咱们往前边转转?”

周敬霄说好,两人并排走着,成君彦有意慢了半步,去看周敬霄的脖子。那里的皮肤干净、光洁,没有疤。

他自嘲地想,自己这是想哪儿去了,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他们停在湖边,圆形的湖水像一块镶嵌的宝蓝玉石,一层层的波澜随风推动着。

成君彦两条胳膊搭在栏杆上向下看,说:“我老家有条大运河,春天也是这么好看。”

周敬霄:“是吗?”

“嗯。”成君彦语气有些惆怅,“好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变。”

成君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好在周钰他们过来了,她说:“走吧,累了,也饿了,咱吃饭去。”

他们去了园子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店面并不豪华,面积也很小,但是味道非常好,周钰上学的时候经常来吃。

几人落座,周钰坐下之后,周清颐很自然地坐在她旁边,成君彦坐在他们对面,去买水的周敬霄推开帘子进来,看到成君彦对他抬了下手,“哥,这里。”

他顿了顿,走过去。这里的凳子是连体的长木凳,因店面窄,凳子并不太长,周敬霄坐下的时候,两人的衣袖蹭到了,成君彦收了收,对他笑笑:“想吃什么?哥,随便点我请客。”

周钰插嘴:“不用了,你家现在……”被周清颐踢了下,不说了,低头去摆弄餐具,脚底下踢了回去。

“你点。”周敬霄低头涮餐具,把成君彦的顺手也烫了,成君彦和周钰正讨论哪些菜好吃,分心说了声谢谢。

周清颐把自己的餐具推过来,还没推到位就被周敬霄用筷子背抵回去。

一股寺庙里供着的线香味道弥漫开来,周清颐撑着下巴,面上笑眯眯的,信息素味道却愈来愈重,缓缓压迫着周敬霄的后颈。

周敬霄放在桌上的手青筋凸显,他收回去放在膝盖上,极力忍耐着,不能在这里释放信息素。但是周清颐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他起身要走。手上却有温热的触感,成君彦把手搭在了上面,另一只手还在翻着菜单,这只是他无意识的举动。

线香的味道褪去,空气中只有荷花的香气。周敬霄还是没能完全控制住,散了出来,但当成君彦的手放在他手上的时候,疼痛就会减轻。

整顿饭,成君彦都无意地靠近着他,如果吃饭的时候有一只手是闲着的,他都会轻轻搭在周敬霄的手上。膝盖也会靠过来,抵着周敬霄的。

这都是信息素带来的影响,他不自觉地想要亲近周敬霄。

周清颐一副深藏功与名的神色,周钰则是吃两口就瞥一眼他们,怪怪的,眼神在周敬霄和成君彦之间巡梭,想不明白。

一顿饭的功夫,那点信息素散了个干净,成君彦和周敬霄也恢复了正常距离。

吃完饭,周钰要回周家,这是今天活动结束的意思,成君彦顺势说:“我妈说下午去花鸟市场,我得陪她去。”

“你妈妈不是……”周钰睁大了眼睛,被周清颐勾着脖子拽走了。他对成君彦和周敬霄抬抬手,“回见。”

成君彦有些莫名,“她刚才要说什么?”

“没什么。”周敬霄看着他们的背影,率先转身去停车的地方:“我送你回去。”

成君彦坐在副驾,时不时说点什么活跃气氛。周敬霄也没有让他冷场。

“我家就我一个,从小就是我爸我妈我姥爷的重点关注对象。”成君彦的声音总是十足的少年气,“我特别羡慕别人家有兄弟姐妹,能一块儿玩,一块儿挨骂。”

“不像我,要是有点坏事儿,那全都得是我干的。”他看着窗外,随口问周敬霄:“哥,你家兄弟几个?”

周敬霄没有马上回答,就在成君彦以为他不会回答要揭过这个话题的时候,他把车停在了路边,回答道:“有妹妹。”

成君彦看向他,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只有周钰一个妹妹吗?”

“不是。”周敬霄没有看他,过了很久才垂着眼睛说:“还有一个,小时候丢了,一直没有找到。”

“后来找到了。”他呼出一口气,继续说:“长头发,个子很高,不爱笑,不会说话。”

“脖子上有一块疤。”

成君彦屏住了呼吸,颤抖着问:“她和你……长得像吗?”

“像。”周敬霄很平静,“成君彦,你想见她吗?”

成君彦确实要和周家联姻了,但是对象不是周钰,是周家的另一个女儿。

“小成,又来看你奶奶啦。”疗养院的护士笑着说,“你奶奶最近状态很不错。”

“真的吗。”成君彦买了些东西给她们分了,“辛苦姐姐们。”

“客气什么呀。”他嘴甜,人长得也帅,大家都喜欢他,“你奶奶这会儿在后院晒太阳呢,赶紧去看看去。”

“好嘞。”成君彦步伐轻快,三步作两步地下了楼梯,老远看到老太太坐在花园台子上,跑过去:“奶奶!”

“哟,大成子。”严鸿知老了很多,头发花白得不成样子,笑呵呵地看着孙子:“你又放暑假啦?”

“放了。”成君彦挨着奶奶坐,看她:“您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有!”老太太邀功一般,“我吃得可多了,你爷爷现在做饭不如以前好吃了,也不知道这老头子是怎么回事儿。”

“是吗?”成君彦顺着她的话说,“我得说说我爷爷,怎么能不给我奶奶做好吃点儿。”

老太太又拍拍他的手,“都做一辈子了,也就那样儿,甭说他了。”

成君彦就乐,“爷爷只能你说是吧。”

“那可不。”奶奶一撩头发,“你们谁也不能说他。”

“行。”成君彦坐直了,“奶奶,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老太太让太阳光晒得睁不开眼,“你考上大学了?”

“大学当然考上了。”成君彦蹲下去,握住奶奶的手,靠着她的膝盖,说:“我马上就要结婚了。”

“你才高三毕业,就结婚。”奶奶惊讶:“大学都没上呢,这么早么!”

“哎呀奶奶。”成君彦晃晃她的手,“不早了,我喜欢她好久了。”

“这人您认识。”他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猜猜。”

“哟。”老太太皱着眉头思索起来,“我认识……你学校的?你学校的我都不认识啊。”

“咱们村的?”

“不是,别的村的。”成君彦提示她,“算命的。”

“哦——”老太太恍然大悟,“算命的杨老太太,她孙女小树雪啊!”

“嘿嘿。”成君彦笑,太阳底下笑容明亮得晃眼,“对。”

三楼,疗养院的负责人和周敬霄正站在窗前,看外面说话的爷孙俩。

他介绍起老太太的情况:“三年前送过来的,老伴儿死了受了刺激,晕倒了,醒来人就迷糊了。”

“总觉得自己还活在八六年,孙子高中毕业,老头也还健在。”

“她孙子挺孝顺的,来得很勤,也配合着她,每次来都说自己刚放暑假,该去上大学了。”

那负责人说着说着感慨起来:“要不说人啊,其实很脆弱,一下子受太大的刺激,潜意识里就把自己给保护起来,有时候不是不清醒,是不愿意清醒。”

……

“你上学的行李收了吗?”奶奶问他,“我做的辣椒酱装上了吗?”

“装上了,装了三瓶呢。”成君彦头靠在奶奶肩膀,老太太又矮小了许多,“等我到了学校,我就找个地儿摆摊去。”

“臭小子。”奶奶打他后背,慈爱地捏捏孙子的耳朵,“君君啊,两个人过一辈子,有时候也不全是高兴,也会不高兴。但是两个人得磨合,互相体谅。”

“小树雪挺好的一姑娘,你们又是互相喜欢着。”奶奶叹口气,“我还是觉得你太小了,再过两年,成熟了再结婚多好。”

“奶奶你说这话。”成君彦不服气,“你结婚比我还早呢。”

老太太笑起来,拍拍孙子的头,“也是,都长这么高了,奶奶总觉着,你还是小孩儿呢。”

成君彦蹭蹭她的手,“奶奶,我会幸福的吧。”

严鸿知点头,“会的,我孙子肯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

最初察觉到成君彦不对劲的是周清颐。

那天在周家,成君彦和周钰告别,说他的家里人还在等他。周清颐奇怪:“我听说他姥爷前一阵就被带走调查了,他昨晚上喝个烂醉就是想为这事儿通通关系。”

“只不过这事儿被按下来了,没几个人知道,他妈妈”周清颐想了想,“不是在医院躺着吗,你刚回国你不知道,那会儿天还没变,报纸上写成将军爱女惨遭意外,植物人……”

话还没有说完,周敬霄已经下山了。

他开车跟在后面,看到成君彦面色如常地下了车,对送他回来的人笑着说谢谢。

他家的大门敞开着,院子里一片混乱,调查的人还带走了姥爷相关的书信和文件,很多东西都被翻乱了,连海棠花都折断了许多枝叶。

周敬霄看他走到门口停住,定定地看地上的什么东西,随后弯腰捡了起来,是一串风铃。

深浓夜色里,从黑暗的洞开的成家大门望进去,里面一片狼藉,穿着白衬衫的瘦削青年是唯一的一点色彩。

风吹得银铃铛清脆地响,也把成君彦带进了一场无声的梦。

成君彦走进院子里,呆了一会儿,最终坐在屋门前的台阶上,他闭着眼睛抱着膝盖,周敬霄进去他都没有反应。

周敬霄坐在他的旁边,释放出了一点信息素安抚,听着成君彦的呼吸渐渐平缓,慢慢地靠在了他的腿上,睡着了。

妈妈还在沙发上等他回来吃饭,姥爷在屋里听戏,担心着成家的未来。他说:“有我呢,有我在这个家不会倒的。”

老妈嘲笑他的酒量差,姥爷说是啊这脾气随我,酒量怎么就不随我呢。

他很不服气,干了一杯,辣得咳嗽,转头怪这个酒不好。

和老妈在院子里看月亮,心中还是充满希望的,如果能和周家顺利联姻,也许一切就会有转机。

看着皎洁的月亮,他又想到了树雪,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十七岁十八岁的时候会想,这么喜欢她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二十多岁的时候想,即使没有缘分在一起,也是人之常情,人生中没有多少事情能够真的如愿。

朦胧间,闻到了院子里的花香,分不清是海棠还是什么。

小时候下大雨,海棠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五六岁的小君彦在屋子里干着急,眼看着那些娇嫩的花被风吹雨打,披着床单跑出去抱着树哇哇大叫,被吵醒的老妈揍一顿。第二天就发高烧。

生病了非说自己撞邪,让奶奶带他去树家庄算命,杨老太太说什么来着,他的人生将会发生改变,现在看来不可不谓之灵验。

他又回到了十七岁的那个傍晚,大人们的笑声总是很大,树雪从屋子里出来倒水,他的眼睛悄悄看向那边。

她的头发让落日照成金色,蹙着眉去摸缸里的荷花,那荷花含苞待放,在少年心里,姑娘比荷花还要漂亮。

“妈妈。”他靠着妈妈的腿,鼻子酸,想要哭,“我有点累。”

有人擦去他的眼泪,轻轻拍着他的肩,“睡吧。”

在你的梦里,家人团聚,喜欢的人依旧是最开始的最美好的样子。所有人都没有离开你。

……

成君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就到了结婚这一天的。

有时候在路上走着,突然想不起来自己要去干什么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有时候又为即将见到树雪而忐忑,睡觉前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在干什么?我好像有什么事要去做。”

他沉浸在断断续续的幻想里,根本没有想过,为什么自己的婚礼周家的家长们、姥爷老妈谁都不来参加。

没有想过当初拒绝他的告白并且几年未见的树雪,为什么会突然同意结婚。

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有那几间房间被装扮成新房,而周家的其他人对此根本不关心。这个婚礼处处透着奇怪,只有他一个人在执着地期待。

结婚前一天晚上,成君彦再一次试他的新郎衣服,有西装也有中式的喜服。换上喜服的他活脱脱一个玉树临风小公子,但是手笨,胸前的几个扣子怎么系都是歪的。

周敬霄推门进来,没料到他在试衣服,退了出去,他连忙喊住他:“哥,帮帮我。”

周敬霄帮他把那几颗扣子解开重系,成君彦低头看着。

“高兴吗?”周敬霄问他。

成君彦点头,“高兴,还真有点紧张,不知道树雪还认不认得我。”

周敬霄几下就系好了,低声说:“不紧张。”

……

婚礼那天,周钰给周敬霄化妆,拿起粉底放下,拿起眉笔放下,“你这脸根本没什么好化的。”

随手挑出一支口红给他,“你自己抹一点就算了。”

“周敬霄。”她还是不愿意叫哥,“为什么要和他结婚啊?他就算怎么也忘不了树雪,你直接告诉他,她结婚了,出国了……甭管去哪了,让他死心不就行了。”

“他?”周清颐挑眉,“他哪里舍得直接告诉小君彦这么残忍的事情。”

“人成君彦一觉醒来把他忘了个彻底,一口一个哥。他怎么样,他不也就是点头应着,陪着逛园子,又烫杯子又送回家的。”

“人家现在只记得树雪,看他长得有几分像,满脸期待地问他有没有姐姐妹妹,他马上说有。”

“成君彦想和周家联姻,他这不就马上变身新娘子坐在这里让你打扮?”

“现在就算成君彦说,周敬霄你给我把天上的月亮掰下一块儿来,他都得冷着脸。”周清颐模仿周敬霄总是没表情的脸,“然后把自己发射上去掰月亮,捧着给人家。”

他又模仿起周敬霄平淡的语调:“成君彦,这些够吗?”

“这行得通吗?可他毕竟是个男的。”周钰被他逗笑,“成君彦真的不会发现不对劲吗。”

“试试吧,现在成君彦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他幻想的,你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摩他。”

周钰问:“他是因为受刺激才变成这样的?那究竟是……”

“是因为当初不告而别的初恋大变活人。”周清颐撑着头,“不对,大变男人,还是因为没办法面对姥爷被带走而他毫无办法,这两个原因无论哪一个,都够让他崩溃了。”

“所以,干脆都忘了。他心里现在有两个执念,一是树雪,一是他的家。”

“现在也会出现两种结果。一种是他疯得够彻底,没有看出来,顺他的心意,在他的幻想里既救了成家,又娶了心爱的人,皆大欢喜。”

“另一种就是,他当场发现新娘子是个男人,清醒过来了。”他看向镜子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敬霄,“那他就会恨死你了。”

婚礼当天,成君彦的心总是跳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晚上。

他走到贴着喜字的房间前,敲了敲门,他平时是习惯敲两下的,这次也不例外,敲了两下之后,脑袋里闪过一些场景。但随即消失,什么也想不起来。

里面没有动静儿,他推开门,里面亮着灯,贴了很多红喜字、窗花,红蜡烛雀跃着光芒,他望着蜡烛又有些走神。很快,他又清醒过来,看到床边坐着的人。

她盖着盖头,穿着红色的秀禾喜服,腰两侧垂下宝蓝色的珠串,裙上绣着精致的栩栩如生的凤凰,裙摆、袖口、前襟都坠满一颗颗银制的粉色莲花,烛火照耀下,一片流光溢彩。

他走过去,伸出手去掀盖头,伸到半空,又不敢。怕盖头下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

新娘察觉到他的迟疑,抬手在身前一指,双手比出树干的形状,从下往上滑动,然后手指轻动,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最后食指相对,向下拍去。

这是一句手语:我是树雪,好久不见。

盖头缓缓掀开,先露出一张嫣红的花瓣一样的唇,再向上是秀挺的鼻梁,垂着的、睫毛如羽扇般的眼睛,随着盖头掀开缓缓抬起,一双美眸中水光潋滟。

成君彦大气不敢喘,抓着那绣着金线的盖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应该说些什么,久别重逢,又是心中那无法泯灭的白月光,他应该说什么,但是嘴却张不开。

新娘先动作,骨节分明的手抚上他的腰,摩挲了一阵,拉向自己,成君彦不得不扶着她的肩膀站稳。

周敬霄和他对视,大手揽住他的后腰,再一施力,成君彦跪跌在他膝上。

这样两人脸挨得很近,周敬霄只是看着他,没有其他动作。成君彦却被看得很不自在,垂下眼睛去,在新娘嘴唇上看了几秒,轻轻啄了上去。

周敬霄任由他动,成君彦没有接吻技巧,认真地吻着,也只是两唇相蹭,亲完了,给自己嘴上沾了口红,还什么都不知道。对着周敬霄笑了笑。

然后就被揽着腰按在了床上。他躺着,静静看着自己的新娘,看她蹙起的秀眉,看她头上晃动的银光闪闪的步摇,看她耳垂间坠下的、如两滴清泉水一般清透的耳饰。

他真诚地夸赞:“真好看。”

周敬霄同样在看他,俯下身,从下巴一直亲到锁骨,那几颗扣子被他很轻巧地解开,成君彦不敢动她挽好的头发,只能轻轻抵着她的肩,抬起头任她一寸一寸亲下去。

脖子上都是口红印,他微微喘气,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胸前的扣子都被人解了个干净。

他连忙合拢衣襟,一声惊呼,他竟然被抱起来,整个人坐在树雪的怀里。

周敬霄拥着他,缓慢又不容置疑地掰开他扣住衣襟的手,然后低下头,嘴唇轻轻擦过衣服下若隐若现的肌肤,寻到那点红樱,伸出嫣红的舌尖轻点上去,慢条斯理地吮吸。

吸一下,成君彦就有点头晕了,他呆呆地看着她舔自己的乳头,这场景十分……淫荡,但是她的表情总是淡淡的,让人不敢亵渎。

周敬霄把两个乳头都吸得大了一倍,才将将放过,又从下往上亲到嘴唇,亲他因震惊微张的嘴巴,这次不是成君彦那样浅尝辄止,而是舌头侵略进去,把人搅得头晕,

成君彦嘴巴合不拢,只能越张越大,还向后倒去,周敬霄一手撑着他的背,一手灵巧地从衣摆下摸进去。成君彦一个激灵,那修长的手指此时正摸着他的腿根。

只是摸腿根,每次快要摸到阴茎的时候,手就离开,绕着抚摸。成君彦被她这样钓得阴茎半硬,额头上都滴下汗,但他又不能要求她……去摸他那里。

察觉到他勃起,周敬霄终于不再绕圈子,细致地、一点点地摸上柱身,他的手有些凉,成君彦又爽又痛苦,坐在他的怀里微微发抖,腿始终僵硬地并拢着。

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从两人之间升起,成君彦梦呓般嗯了一声,双腿慢慢地打开了。

周敬霄将人往上掂了掂,眼中带了点笑意,抬头去吃他的嘴,手按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压。

成君彦迷迷糊糊间感受到自己腿间顶着的东西,有些迷茫,自己下手去摸,摸到比自己大很多的男人性器,一下缩回了手,眼里有些害怕。

周敬霄轻声哄着,一点点啄他的喉结,“不怕。”

成君彦眼神迷离飘忽,没有因为树雪开口说话且是个男声而有所怀疑,摇头拒绝,“不要……”

他的双手抽回去,又被周敬霄一只手抓回来,那花香更浓了些,周敬霄看他的眼神也更加深暗,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几下,一边亲一边把人推倒了。

成君彦的腿分在他的腰侧,周敬霄将腿拉得更近,然后俯身下去,那勃起的东西抵在成君彦的腿心。

“不要了。”成君彦意识不清明,却察觉得到危险。他挣动双腿,在他身下挣扎。推他的肩膀,但不舍得用力,更像欲拒还迎。

身上的人顶着那么娇艳的一张脸,头上的荷花步摇轻晃。成君彦还在望着她的脸发呆,下身就被褪个干净。羞涩的穴口被男性器官缓缓地拓开。

他屈起腿,小声地叫,起初还疼,但渐渐地,自己好像变得渴望他进来得再多一点,再快一点。

他变得很乖,周敬霄直起身,握着他的双腿缓缓地完全没入,成君彦鼓起肚皮,猛地一颤,射出些精液。这就高潮了。

他把人抱起来,变换姿势,成君彦被插个彻底,深吸一口气,想要逃离,被抓着腰按回来,钉在男人阴茎上。他带着哭腔地哼着,拼命摇头,周敬霄放开手,给他逃开的机会。

成君彦慢慢抬腰,将那东西一点点抽出来,在这过程中,臀口因为应激不断收缩,抽出来一点又吞回去,最后哆嗦着射了回水儿,终于全部抽了出去。

周敬霄的手指触上那没完全恢复回去的肉口,在那褶皱上轻轻打圈,又不压实了,只是碰一下,挠一下,上边成君彦就不自觉挺肚子,蹭着蹭着,就把手指吸了进去。

几根手指缓缓插进去,四处摸索着,很快找到那个地方,周敬霄好整以暇地绕过,屈指去碰穴道里的软肉。

两人衣摆足够大,这指奸的场面被挡得严严实实,新娘依旧美艳端庄,新郎抹了发胶的头发松散下些,脸有些红,其余看不出端倪。可身体下面却被手指奸得咕叽作响。

周敬霄始终不去碰那处,就将手指抽了出来,将透明的水抹在他的大腿上,在他耳边说了几个字,成君彦的脸上腾得热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他,周敬霄掂掂他,“想不想?”

他懵懵点头。周敬霄就动了动,将自己的裙摆掀开一些,那昂扬着的透粉的阴茎从中探出来,柱身裹着透明的水液,是成君彦身体里的。

成君彦抓着他的肩膀跪起来,用自己的阴茎去顶他,刚才周敬霄在他耳边说的是:“想不想肏我?”

他便真的对着他的腿挺腰动起来,周敬霄任由他在自己身上动,手向后撑着,眼角含笑地看着他真的“肏”起来。

看了一会儿,摸到他的穴口,将阴茎抵进去,成君彦推他,他纹丝不动,发出喘息,夸他:“你好厉害。”

他一边喘一边将阴茎整个送了进去,那湿软的穴肉会呼吸,迫不及待地吸上来,他掐着身上人的腰,抬起来,放下,抬起来,放下,一下比一下重,带着戏谑的笑容。

然后挺腰直顶那块软肉,换来肉穴的疯狂收缩,可怜的成君彦哪里是肏人,身下的人把自己肏得直翻白眼,抖着腿把不太浓的精液蹭到金丝凤凰上。

阴茎退出去,周敬霄抓着成君彦的手去抚摸那硕大的龟头,用自己的鼻子去碰他的鼻尖,眼睛眯着,“自己吃,好吗?”

“不……”成君彦今晚上了太多次当,说什么都不干了。那几乎被忽视掉的花香又浮现出来,成君彦没被插,穴口就自己收缩起来,内里穴肉更是自己挤压蠕动,他跪不住了,脸趴下去。

周敬霄冷眼旁观着这一幕。那道肉粉色的穴口自顾翕合着,在吞空气一样,慢慢的,有一点粘稠的水液渗出来,花香味儿更浓些,成君彦连趴都趴不住了,头埋在裙摆间,眼睛都没睁开,就自己舔上了周敬霄的鸡巴。

“嗯……”他嗦着那比他嘴巴大的东西,将柱身来来回回舔一个遍,张开嘴费力地含进去,脸颊被撑得鼓起来,顶出生理性的眼泪。

下面也不好过,明明没有东西肏进来,他却像似能感受到被顶弄的感觉,周敬霄都没有碰他,他就自己……高潮了……

他有些呆滞,趴下去,剧烈喘息着,平复高潮的余韵,他哪里知道,刚才是信息素在肏他。

好一些之后,他被翻过身,周敬霄用最传统的姿势进入,莫大的裙摆如同盛放的花瓣摊开来。

穿着新娘子喜服的人在他身上,是骑乘的姿势,但被骑的是他。新娘头上的步摇晃动得厉害,那一朵朵荷花流苏碰撞在一起叮咚作响。

裙摆之下,尺寸大得吓人的阴茎正搅弄着软透敏感的穴道,发出暧昧黏腻的水声,步摇越晃越快,那些珠串碰撞的响声越来越大,最后,新娘终于停了下来,仰起头,露出秀颀的玉颈,睫毛微微颤动,过了会儿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餍足地呼出一口气。

严丝合缝卡进穴口中的性器,一点点抽出来,带出些精液,那肉口还在自己收缩,一吞一吐间,浓稠的液体顺着臀缝流了下来,在红色被子上汇聚成白色的一滩。

周敬霄要去换件衣服,然后给成君彦擦洗。下床时,被抓住了手。

成君彦脸上还有过度高潮带来的红晕,他虚弱地笑起来,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话:“你……肏爽了吗?”

周敬霄动作一顿,眼神暗下去,嘴角勾出丝嘲讽的笑意:“什么时候清醒的?”

“有一会儿了。”成君彦坐起来,看到自己腿间的一片狼籍,有些厌恶地皱起眉毛,那地方还在咕叽咕叽往外吐精,十分淫靡。

他用衣服随便擦了擦,坐在床中央,看着皱得不成样子的大红喜被,和上面一滩一滩的白色精液,出神地说:“上次加上这次,你肏爽了吗,周敬霄。”

他看向脸上没有丝毫情欲的新娘,纠正道:“或者说,树雪。”

太漫长的性事让他真的筋疲力尽了,他抱着膝盖休息了一会儿,周敬霄已经换下了衣服。

他这次清醒过来很平静,“树雪,既然你都骗我了,为什么不一直骗下去呢?当初好好的为什么要那样说,为什么要离开啊?”

他终于在清醒的时候问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因为什么呢?”

他没有质问,也没有责怪,就只是很简单地想知道为什么。

周敬霄俯视着他,也很平静,只是在阐述事实:“因为玩够了。”

“这样啊。”成君彦点点头,“原来只是因为这个。”

分别那天的场景,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后来太忙了,只有在医院陪护的夜晚、在醉酒后难得清醒的凌晨、在应当家人团聚的每个节日里想起,有些就模糊了。

奶奶永远停在那个夏天里,他又何尝不是。

也绞尽脑汁地为她想过很多理由,没有想过这个。

后来宽慰自己,少年时被拒绝,再正常不过了。

少年心事,来如一场春雨,去如一阵秋风嘛,坦荡又迅速。

他如释重负地叹一口气,释怀地笑了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麻烦。”低下头,声音小下去,“一直担心你。”

“好了。”他擦擦眼睛,“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我们都不用再见面了。”从此以后也再没有树雪了。

“现在和周家联姻也没什么用了,更何况你们从来也没想真的联姻吧。”他撑着床站起来,精液顺着腿向下淌,声音中有一点鼻音:“我要走了。”

“对了。”他停下来,整理了一下袖口,把嘴上的口红抹去,看看手指,随口说道:“其实我刚才清醒之后,一直想吐来着。”

他看着周敬霄的脸,一边眉毛抬起,有了京城公子哥的混不吝的神情:“你也知道,毕竟我只喜欢女人,男人的东西,让我有点恶心。”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底,广播中循环播放苏联正式解体的新闻。

周敬霄将开始本周最后一次腺体康复训练,兰春信告诉他,苏联研究所要关闭了,她近日会离开这里前往欧洲,今后如果有需要,他可以去找她。

兰春信是周敬霄父母的同事,这几年一直在帮助他改善腺体,只是效果远无法达到他们预期。

“娜塔莉娅——”她对着门外喊,一个像洋娃娃的小姑娘跑进来,喊着:“就位!”

接着打开手持相机,用英语说道:“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二十八日,第一千一百二十三次训练记录,开始。”

然后站在一边,将镜头对准周敬霄。

无论记录了多少次,娜塔莉娅看到周敬霄戴着沉重的机器颈环进行信息素控制的场景,都会不自觉地紧皱眉头,虽然她没有腺体,但是每次周敬霄做完训练,都会疼得没办法自己站起来,痛苦程度可想而知。

兰春信记录下最后一组数值,这次的控制训练终于结束。娜塔莉娅呼出一口气,等周敬霄缓过来。

她将摄像机放在桌子上,调整好角度,每次训练之后的谈话往往涉及到下一步的康复计划,所以也要录下来。

“嗨。”门口探出一个人,高大的个子,白头发,戴着一副细框眼镜。娜塔莉娅小声惊呼:“周先生,你来了!”

第一次见到周清颐的时候,她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有斯拉夫人血统,结果他是中国人,头发的颜色是天生的。

“进行到哪一步了?”周清颐侧身问道。

娜塔莉娅小声回:“马上就要结束了,还剩最后的会诊。”

那边周敬霄出来,颈环还不能马上摘下,黑色的金属颈环衬得他更加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兰春信问他:“这次有没有感觉好一点?我注入了一点抑制剂进去,但是目前所谓的抑制剂还只是雏形,对身体的损害很大,所以我添加的剂量非常少。”

周敬霄点头:“比之前好一点。”

兰春信眼中浮现出担忧,“最好的办法,还是和另一半腺体待在一起,任何外界手段都比不上腺体本身。”

“兰医生。”周敬霄开口,声音沙哑,“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他说得很慢,“我和另一半受体待在一起的时候,我的信息素总是会亲近他。”

兰春信点头,“是正常的。”

他继续说:“我在散发信息素的时候,他会不自主地靠近我。”

“也是正常的。”兰春信笑了笑,“因为他那部分腺体是吸收体,和你的信息素本来就是相互吸引,他靠近你是无意识的。”

“那我呢。”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蜷了起来,“如果。”

“假如,我对他也会有想靠近的欲望,也是因为腺体和信息素吗?”

“这个……”兰春信手指在桌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理论上说是的。”

她解释道:“信息素和腺体会造成一种你依赖他、亲近他,而他也依赖你、亲近你的假象。”

“实际上只不过是因为:你的信息素依赖另一半腺体,而不在你体内的那部分腺体,本能地想要吸收信息素罢了。”

“毕竟,没发生意外的话,腺体本应该完整地在你的身体里,吸收和释放是腺体的本能,和另一半受体是没有关系的。”

“说通俗一点,另一半腺体无论在谁的身体里,你对他都会有想靠近的欲望,无论他是谁,无论男女、国家、民族……”

听到这个回答,周敬霄垂下眼睛,手指在膝盖放平,“我知道了。”

“怎么了?有什么困扰吗?”兰春信关切道。

“没什么。”周敬霄忍过一阵痛意,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所以我和他之间,一切都是腺体和信息素造成的假象。”

“也不要这么绝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了。”兰春信摇摇头,没再说什么,交代了一些事项就离开了,研究所即将关闭,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娜塔莉娅被叫去做助手,屋里只剩下周敬霄和周清颐两个人。

“你什么打算?”周清颐倚着桌子,见他不说话,继续说道:“国内刚传来消息,成牧山罪名坐实了,房子、钱啊该查查该封封。”他从兜里掏出一份折成方块儿的国内报纸,“看看。”

其中占据很大篇幅的一张照片,是成君彦穿着发皱的西装,站在空荡的家门口抽烟,旁边有个不大的行李箱。

因为是娱乐版,标题写得很嘲讽:天之骄子沦为路边野狗。

周敬霄看了一眼,把报纸拿开,“和我有什么关系。”

周清颐将报纸叠了叠,“回国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时间到了,周敬霄打开颈环的暗扣,脖子上留下一圈红痕,露出个没什么笑意的笑:“我有什么选择吗,我的腺体在哪,我就去哪。”

……

成君彦用手头所有的钱给老太太和老妈交上医疗陪护的费用,然后用剩的租了一间房。

说是房,压根儿就算不上,只能说比桥洞好上一点儿。

是个好几环以外年头很久远的四合院,四间屋,住了十几个人。一间屋能隔出四五个睡觉的地儿来。

有条短走廊,都一分两半,放两张床。成君彦第一次来,都挤不进去,后来有经验了,欸,人呐,得侧着走,就能进去了。

他租的那间,隔成三室,比走廊宽敞些。除了一张床,还能放下张小桌,平时他在这里吃饭,写写字。

上厕所洗澡的地儿都是公用的,不在四合院里头,在外头,那又是几户四合院共用了。

来的头一天晚上,他去洗澡,吓一跳。那男浴室的门帘形同虚设,进进出出的,外面人都能看见里面人一个个的屁股,成君彦拎着毛巾,没忍住飙了句脏话,这还洗什么啊,和大街上裸奔有什么区别。

“哥们儿。”有个男的直接掀开帘探出半个身子,问他:“有肥皂么,借我使使。”

他的性器官就这么大剌剌露着,成君彦把肥皂给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欸兄弟。”那男人喊他:“你哪家的啊,我用完给你啊。”

等来来往往的人没那么多了,他才拿着毛巾去洗澡。肥皂没有,睡衣也没来得及买,成君彦破罐子破摔,在最里面的位置快速洗了洗。

旁边那哥们儿洗得酣畅淋漓的,水花四溅,还挺热心地借给他肥皂:“你新来的吧。以前没见过你。”

“嗯。”成君彦在水下闭着眼睛搓头发。

那人又问:“哪个院儿的?”

“七号。”这里没秘密,大家都在这儿活动,谁几号院儿,不用打听都知道,成君彦无所谓,直接告诉了他。

“我十号儿的,叫林行。行人的行。”他欸了一声,见四周没人,挤过来,一脸神秘:“哥们儿我好心提醒你,你们院儿里……有个变态。”

“男的,专门骚扰年轻的小伙子。”他眼睛上下扫扫,“你这样的,肯定免不了被他盯上。”

成君彦哼笑一声,英俊湿漉的眉眼间流露出不屑:“哥们儿我觉得你这样在澡堂子里打量别人,更像个变态。”

说完穿上衣服就出去了,“肥皂谢了。”

“好心提醒你么不是。”林行在身后嘟囔,“什么人。”

林行把他毛巾溅得湿透了,擦都没办法擦,套上跨栏背心,水珠直直向下淌,不如不穿。

穿梭过院子里人的目光,他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小屋,这一天,可算要结束了。

第二天,成君彦去找工作。奶奶和老妈都需要很多钱,原先的工作多少和姥爷沾点关系,一早就把他辞退了。

他现在身份尴尬,人人避嫌,想找到一份体面高收入高的工作绝非易事,只能先打工过渡着,一天都不能闲着。

这块儿虽然还在北京,但远离权力中心,谁管你三教九流何方人物,能就干,不行就滚蛋。

成君彦不挑,嘴甜人又随和,很快便找到几份工作,晚上回家蹲在床前一合计,把一天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收入也算说得过去。

本一合,睡觉。

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先去跟车送货,中午去餐馆打工,下午有份中学的家教,晚上再去夜总会看场子。非常的……充实。

就这样,过了几周,他也没刚来那么讲究了。

公共浴室人多的时候,也能跟着挤一个花洒,太累了,只想马上冲完澡上床洗澡。

在餐馆打工,碰上客人几乎没动筷的菜,也能嬉皮笑脸地和老板商量着打包带回家吃。

平时买东西也不尽捡着质量好的挑了,随便能穿能用就行,他每天出入这些场合,没什么需要捯饬的机会。

讨价还价的话术逐渐形成体系,深谙“我先不要了”扭头就走的杀价圣理。

很快,成君彦在七号院儿泯然众人,别人对他的称呼也变成了成子、彦儿,一开始众人还会猜测这是哪家少爷落难,现在,甭管你哪家少爷,早上都不能跟我抢水管!

院子里每过段时间都会有人走,也会有新人住进来。这像一个中点站,住在这的人都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过一辈子。

成君彦暂时想不了那么远,这个月把费都缴上,老妈虽然还没醒,但是身体状况不错。老太太依然糊涂,但是吃嘛嘛香,就是好事儿。

买了条晚上降价的鱼拎回去,正好赶上院里大战。

一男的,主要靠卖力气赚钱,长了一身腱子肉,五大三粗的,站在院子里,指着另一个男的破口大骂,“长得一脸狐媚样儿,比娘们儿还骚,想让我干你,给我钱都不干,我去操母狗都不会碰你!狗娘养的贱逼……”

用词实在污秽,成君彦听了一下感觉耳朵都脏,正欲走开。

被骂的那个男生前面都没有反应,最后一句的时候突然手腕一抬,一把雪亮的蝴蝶刀飞了出去,正正扎在男人腿根,差一点点就断子绝孙。

男人一声惨叫,痛得倒在地上,男生冲过去骑在他身上,噗嗤一声拔出刀,刀尖指着他的眼睛,额头迸出青筋:“你再说一遍。”

“我操你妈——啊——”男人还梗着脖子骂娘,男生起刀扎向他的脖子,一切发生在一瞬间,成君彦大步上前钳住他的手腕。

男生力气也不小,赤红着眼挣扎起来,混乱中,刀尖正对着成君彦,男生回神时已经来不及收刀,“小心!”就在这时,他手臂猛地传来剧烈的疼痛,就好像从哪里来了一箭给射穿了一样。

蝴蝶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成君彦的锁骨处被划伤了点皮肉,好在没有大碍。

男生瘫坐在地上,手臂痛得没有知觉,看着地上沾血的蝴蝶刀有些出神。

被扎的那个捂着腿跑了,其他人见没什么事也散开,成君彦捡起自己丢在地上的鱼,往小厨房走,男生突然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成君彦抬抬手,进屋里去做饭了。

小厨房也是共用的,除了他,还有两个人挤在里面做晚饭。过了一会儿,开始说起话来,成君彦在旁边一声不吭,专心捣鼓他的鱼。

其中一个见他不说话,没话找话地问:“成子,你知道尤美丽发廊吗?”

“不知道。”成君彦对鱼有些不知如何下手,分神应了一声,那人又说道:“龙新棠在里面,干……那个。”

成君彦抬头,疑惑道:“谁?”

“龙新棠啊,就刚才拿刀扎人那个。”

“不认识。”成君彦转过头。那人还在说:“刘大个儿也是抠门,去发廊里花点钱,别说摸一下,睡觉都行,至于挨这顿刀子。”

“男的哪有女的好。”另一个岁数大点的说:“上发廊里肯定要找娘们睡觉啊,谁找老爷们儿,但是他长得还凑活,从后面弄当成女的也一样。”

一开始他们说话还有顾忌,声音也小,见龙新棠坐在台阶上,不声不响地擦他的刀,听见了也没反应,胆子逐渐大起来,夹杂着污秽的话,越说越没谱儿。

旁边,成君彦突然拿起刀剁了一下案板,咚一声,他们吓得一抖:“成子你嘛呢!”

“我剁鱼呢。”成君彦看他们一眼,又哐哐剁了两下,说道:“这鱼挺稀奇,舌头那么长,剁下来,够吃两顿的。”

“这鱼哪有舌头。”一人睨了眼成君彦的脸色,拉着另一个端着饭走了,人走了还留下话头呢,说成君彦神经病,成君彦哼一声,小爷我还真有神经病。

刀放下,简单的菜做做还凑合能吃,这种上难度的还没学会,看来以后在饭店打工得去学学艺。

看一眼窗外,那个叫龙新棠的还坐在台阶上,他走过去,手脏,用膝盖碰他后背,“欸,战神,你会做鱼吗?”

龙新棠单手刮鱼鳞把成君彦看得目瞪口呆,感慨道:“你这一把左手刀用得好啊。”

“不是。”龙新棠冲掉刀上的血,随口说道:“我右手好像骨折了。”

成君彦诧异:“那你赶紧去医院啊。”

“不用。”龙新棠满不在乎,“过几天就好了。”

“要好不了呢。”成君彦洗了手,“走,我跟你去。”

只听咔嚓一声,那边龙新棠自己将胳膊一掰,十分冷静地动了动,“没事儿,只是脱臼,你这有姜吗,去腥。”

成君彦目瞪口呆,哦一声,“有。”

龙新棠没面上看起来那么凶,成君彦和他挺聊得来,知道他今年才十八岁,一种当哥哥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劝他:“以后有人再欺负你,咱们不一定非弄死他,有事找警察不好么。”

听到这话,龙新棠笑了声,少年人的感觉才初见端倪,“哥,我一站街的找警察,人家是抓他,还是抓我。”

成君彦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张嘴啊了一声:“那还是弄死他吧。”

龙新棠被他逗乐了,成君彦也无奈地笑。俩人有说有笑的,成君彦看向窗外,才看到墙角摆了一排花盆,奇道:“谁种那么多花。”

龙新棠还没说话,院里有间房的门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男的,个子太高出来都得低着头,穿着连帽衣服看不清脸,出去了。

成君彦多看了一眼,问:“之前咱院里有这人么?”

“新来的,花也是他搬来的。”龙新棠说:“你今天不在家,没见着,长得还凑合,但是留半长头发,不像好人。”

“是啊。”成君彦想到什么,刀重重剁在辣椒上,哐哐作响,“什么好人留长头发。”

成君彦跟龙新棠一起在院子里架起小桌吃饭,还喝了酒。

院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回来,有的过来蹭两口,然后拿来自己家做的小菜、咸蒜,成君彦为人敞亮不计较,在哪人缘都很好。

吃完饭,天都漆黑,门口有一盏没灯罩的小灯,光秃秃一个灯泡。

龙新棠拿出来的酒度数超过五十,成君彦喝的时候龇牙咧嘴,几杯下肚,头便垂下去,谁叫也不理了。

“哥。”龙新棠晃晃手,“你这酒量还喝白的啊。”他把人从马扎上扶起来,那个半长头发的男人正好回来了。

他径直走过去,回到自己屋里。帽子下,那张脸五官过于精致,龙新棠瞥了一眼,把成君彦带到屋里去。

龙新棠把成君彦放在狭窄的床上,帮他脱了鞋,“你以后少喝点儿吧。”他打开毛巾被给他盖上,把他脸露出来。他的眉头紧皱着,跟要哭一样。

怎么喝了酒之后,这么不高兴。龙新棠拿他毛巾去院子里打湿,要给他擦擦脸。

回去之后,发现屋里多了个人,赫然是那个不像好人的男的!正站在床边看成君彦,龙新棠手马上去兜里摸刀,“你谁啊,你想干什么?”

周敬霄转过身,把毛巾从他手里抽出来,“我照顾他,你可以走了。”

“不是,你什么人啊,在这凑什么近乎,成哥都不认识你,你照顾,你照顾个鬼。”龙新棠像个毛都炸起来的护卫犬,抵着他,死活都不出去。

那边成君彦哼哼了一声,两人一起看过去,龙新棠想挤到床前,但是地方这么小,男人又高大,根本过不去!

“你能不能走!”他低声喝道,叮一声,蝴蝶刀被他甩开,手抬在半空,看到眼前的一幕,睁大了眼睛。

只见男人将手伸过去,成君彦皱皱鼻子,闭着眼睛寻到男人手指,脸在他指腹轻轻地蹭。

男人将手指离远一点,成君彦就变得很不安,等到手指靠近,眉头才会舒展。

这场景,好像在逗猫啊。

龙新棠眼睛盯着他们,“他喝多了,都不知道你是谁,你逗他干嘛!”

周敬霄把手抬起来,成君彦就哼哼,他一边远远近近地逗着成君彦,一边看着这个很负责的小跟班,“我和他早就认识。”

“你的房间就在旁边,听到动静随时可以过来。”他的手指贴上成君彦的脸,缓慢地蹭。

龙新棠见他确实不像干坏事儿的,况且,成君彦一看……就家徒四壁,将刀入鞘,回去了。

空气中弥漫的荷花香气混着窗外其他花香,成君彦睡了来到这之后的第一个好觉。

早上醒来,成君彦头疼,眯着眼睛出去洗脸刷牙,中途撞到了人,他闭着眼说不好意思,那人什么也没说,扶了下他的肩膀让开了。

中午十点半的时候,餐馆就开始上人,这里没那么多讲究,分工并不明显,谁有空谁就干。

“来人了!”前台的咏琴忙着去交接送菜的车,对着后厨喊了声就出去了。成君彦系着围裙从后厨走过来,边挽袖子边笑着问:“吃点什么?”

待看清了桌前坐的是谁,菜单一摔:“滚。”

“呀,小成你怎么说话呢。”老板是个卷头发的女人,在这开了很多年餐馆,大家叫她纪姑。

纪姑连忙走过来,“来点什么?我们家粤菜、湘菜、京菜……都是当地口味儿,地道着呢。”

周敬霄看了一眼菜单,随口问道:“哦,那你们厨师是哪儿的?”

“东北的!”咏琴抱着菜筐经过,顺口就答了,笑嘻嘻:“做菜老好吃了,老香了。”

然后她轻快地走了,纪姑一本正经地解释:“我们师傅师从全国,比较全能。”

“起来。”成君彦退开两步,对他勾勾手,“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周敬霄没听到一般,手指点了几个菜,对着纪姑弯弯眼睛,“您好,要这几个。”

纪姑在小本上记下来,推了把成君彦:“你这孩子,今天犯什么轴,去,把这桌的餐具上了。”

成君彦拿来一套餐具,放在桌子上,“你走不走?”

周敬霄抬起头,发尾扫着肩膀,耳边黑色的耳环轻轻晃动,很礼貌地说:“可以帮我拿个啤酒吗?”

成君彦盯着他,没动。纪姑对咏琴使个眼色,咏琴立刻拿啤酒过去,推着成君彦去后厨:“成哥成哥,前面有我呢。”

成君彦进去了,周敬霄很安静地待着。咏琴和纪姑耳语:“这是有仇还是怎么着?别一会儿打起来了。”

纪姑行走江湖多年,直觉没那么简单,嗑着瓜子但笑不语。

一会儿,来吃饭的人多起来,成君彦就没工夫管他,忙得团团转,直到两点多才歇口气。周敬霄已经走了。

他把碗洗了,倒垃圾的时候发现周敬霄站在后门,他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拽着他衣领把人狠狠掼在墙上,“你到底想干什么!”

“怎么,你不是玩够了吗,现在又是演哪一出?”成君彦盯着他和树雪一模一样的脸,一字一顿的:“周敬霄,你怎么阴魂不散。”

身后传来咣当一声,成君彦回头,咏琴和纪姑站在那,咏琴一边道歉一边偷看还一边捡起掉落的扫把。

“可以放开了吗?”周敬霄垂下眼睛,看着他抓自己衣领的手,“我和老板还有事没说完。”

“你?”成君彦不信:“你又想骗我。”

“不是啊,小成。”纪姑过来,拉开他的手,“刚刚他问我,我们店还招不招人。”

“不能招他。”成君彦想也没想。

纪姑问:“为什么,咱们确实是缺人呐。人多的时候忙不过来。”

“我可以多干。”成君彦收回手,低头把挽起来的袖子一层层放下,“但是不能招他。”

咏琴:“为什么啊,小成哥,你们……”

成君彦想了想,视线落在他头发上,胡乱说道:“因为……因为他不像好人,客人来了会害怕。”

这时,一个男人进店,喊:“老婆啊,我回来了。”

转了一圈,找到他们,“你们怎么都在这儿站着。”蛤蟆镜一摘,“哟,这哥们儿发型也挺好看。”

然后一甩披肩发,“就是比我这还差点儿。”他对周敬霄提议:“你再留长点儿,长了好看,你看看他们唱摇滚的,又黑又直,时髦。”

“可是有人不喜欢。”周敬霄对他说。

“谁?谁不喜欢,太没品位了。”男人把蛤蟆镜别在领子上,“我家这位就特别喜欢我的发型,找对象就得找互相欣赏的……”

他还在喋喋不休,成君彦转身进去,放下围裙出来跟纪姑和咏琴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我一看你就是懂潮流的人,你听摇滚吗,喜欢哪个乐队……”

周敬霄略过面前的男人,对纪姑说:“那我们就说定了,明天我就来上班。”然后非常礼貌地对纪姑老公点点头,也走了。

“他虽然看起来……很讲礼貌。”纪姑的老公手摸下巴,眯着眼睛看他的背影,“但是……怪,有点怪。”转身看纪姑:“老婆你真招他来你店啊?”

“啊。”纪姑笑眯眯的,“你不知道,自从小成来了之后,多了不少人来吃饭呢,帅哥,我当然要了。”

“有我帅吗老婆?”男人拥着她的肩膀,追问道。

咏琴看着空荡荡的巷子口,叹一口气,拎着扫把跑进去了。

太阳光斜斜照亮餐馆的玻璃,一只小鸟飞到檐下,哺育它的幼崽。

成君彦从学生家出来,已经五点多,他今天看的是夜间的场,从下午六点到凌晨三点。

匆匆赶过去,到了地方就换衣服,在夜总会看场子,多少得弄一些花里胡哨的行头。

他换上一件黑色的无袖背心,露出肌肉恰到好处的手臂,掏出从地摊上买的一块钱两条的项链,发现有点掉漆,转了个圈,把掉漆那块儿盖在底下,上岗。

“你今天怎么,心事重重的。”跟他搭档的是个十七八的小孩,满背的纹身,结果纹身师技术不行,把老虎脸纹得像狗,他长得又很瘦,这儿的人就叫他瘦狗。

成君彦摇摇头,“有烟么?“

“有。”瘦狗嗦啰两下冰棍儿,掏出烟来给他,“老板给的,好烟。”

火柴擦亮,成君彦给自己点上,巡视着场子里,希望今晚也能平安度过。

突然,他手里的烟一折,目光落在某人的脸上,蹭一下站了起来,顺手抄起瘦狗放在脚边的棍子,沉着脸走了过去。

“怎么了有人闹事儿?”瘦狗丢了冰棍儿,拿着俩酒瓶子冲过去。

成君彦拎着棍子径直走到场子的最左侧,用棍子尖碰碰男人的肩膀,一个字也没说,用棍子指指门口,意思是该干嘛干嘛去。

他没表情的时候还是挺唬人的,男人起初被打扰还很不爽,看到他比自己高,比自己能打,嘴上不干不净地走了。

“没事儿吧?”成君彦问被男人堵住的女孩,“他要再敢来,你喊人就行。”

“是啊。”瘦狗跟上来,一亮手里的酒瓶子,“哥打他个头破血流。

女孩叫小穗,是夜总会的侍应生,因为家里穷就辍学了,去年刚来这里。

“谢谢哥。”她摸摸脸,对他们笑笑:“那我先去送酒了。”

瘦狗的眼神追着她,直到她上了二楼看不见身影。一把勾在成君彦脖子上,“下次再遇到英雄救美的事儿,让我来吧。”

成君彦抬肩膀让他的胳膊下去,懒散地拎着棍子走了,全程都没有分给坐在旁边的周敬霄一个眼神。

整个晚上,成君彦转了几圈,即使偶尔和周敬霄对视上,也能像看陌生人一样平静地转过目光。

他想明白了,不管周敬霄想干什么,自己反应越大,他才越得寸进尺,不如就直接视而不见。

三点多的时候,他可以走了,回更衣室换衣服。

说是更衣室,里面乱得很,地上到处是女人内裤和避孕套,还有人直接在里面做。

一开始成君彦差点没吐了,后来也可以目中无人地做自己的事儿。

他拎着衣服进了一个没人的隔间,关上门刚脱了背心,就听见外面有喝多了的人在闹事儿,听声音又是在骚扰女人。

他衣服都没换上,光着上身出去,有个高壮男人背对着他,满嘴骚逼摸摸奶子这种污秽的词,成君彦看不清他对面是谁,估计是夜总会的小姑娘。

“嘛呢。”他过去,没来得及摘的长长的项链叮当响,拨开男人肩膀,“你别在这儿闹腾,喝多了就回家睡觉去……”

眼一瞥,只见男人对面的人坐在沙发上,听到他的声音,抬起一双潋滟的眸子,在周遭污乱的环境中,那张脸像笼着淡淡柔和的灯光一样,是干净纯洁的。

成君彦不说话了,手指从醉酒男人肩上拿开,转身走回隔间,快速换好衣服,面无表情地从二人身边经过。

更衣室的门关上了,男人把周敬霄推倒,在他身上乱拱。

男人身上酒气很重,见他一点都不反抗,开始肆无忌惮地将手伸进他的上衣,周敬霄终于有了点反应,看向他,眼神开始聚焦,周围慢慢升起荷花的香气。

男人没能如愿摸到女人柔软的胸脯,暴跳如雷,“你他妈是男……”

话没说完,就被人抽了一棍子,整个人砰的一声栽倒在地,不动了。

成君彦扔了棍子,看向沙发上躺着的人,周敬霄衣服被撩上去,露着肌肉,连裤子都被向下拉过,两条人鱼线隐下去。

“别装了。”成君彦用棍子碰他,“赶紧走。”

“听见没有。”但无论他说什么,周敬霄都没有反应,只是安静地躺着。

成君彦靠近些,拨开挡着他脸的碎发,看到他十分痛苦的表情,身体也像在发抖。

“你怎么了?”他没有得到回答,准备去找人,却突然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拽倒,整个人倒下去,被周敬霄牢牢禁锢在怀里。

成君彦挣扎了几下,见他的难受不像是装的,脸上全是冷汗。

“你是不是有什么病?”成君彦真心实意地发问:“你去找医生,看看病,顺便也看看脑子。”

周敬霄靠近些,脸埋在他的颈间,成君彦使劲推他的脸,“起来,不要碰我!”可是周敬霄的力气更大,他的双手被束缚住,用脚踢,腿也很快被夹住。

“你能不能别动。”周敬霄在他耳边,痛苦地闭着眼,感受到信息素终究还是不受他的控制,一点一点溢了出去。

怀中人挣扎的力度逐渐变小,“我真的会杀了你”成君彦说完这句话,就被信息素层层包围住,意识涣散起来。

过了一小会儿,腹部动了动,一声闷哼,周敬霄隔着裤子感受到他射出来的东西,笑了笑,鼻子去嗅他的后颈。他的头发弄得成君彦没意识都觉得痒,动了动,想要离他远点。

周敬霄就再把他的脸扳回来,继续去靠近他的脖子。

腺体的缘故,他总是很想把那块儿地方咬穿。嘴唇贴着那里的皮肤游移一阵,最终只是咬了一口,留下一个很深的牙印。

他的脸埋在那儿,感受自己的信息素正欢欣地、迫不及待地跳上成君彦的身体,抚摸过他每一寸肌肤。

最终纷纷回到那半个腺体时,他自己也感受到了久违的归属和安宁。

“你讨厌我,不想理我,我也不想靠近你。”他抱着安静的成君彦,“更不想抱你,但是我的信息素……”

他闭上眼睛,找到那个牙印,在上面轻轻地蹭,“太想来找你。”

成君彦做了很长的梦,梦见有只毛特别长的大狗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推开又黏上来,又闷又热又痒。

他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出租屋的小床上,睡出了一身汗。而旁边一直在梦里缠着他的大狗,竟然是周敬霄那货!

成君彦看着他无辜的睡颜,一脚踹过去,床那么窄,周敬霄本来就睡在边上,这一脚直接摔下去了。

“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在哪的,现在马上给我滚。”成君彦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还光着上身,被他这样抱着睡一晚上,想想头皮就发麻,脸很臭地从他身上跨过去,哐地打开门,出去洗漱了。

过了会儿,里面的人出来了,周敬霄睡眼惺忪,头发也乱糟糟的,他走到院子里,和成君彦挤着用一个水管洗脸。

洗完脸又往屋里走,成君彦上前拽住他的衣服,咬牙低声道:“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了。”

全院人的动作都有一瞬间的静止,唰唰竖起耳朵,眼睛也向这边瞥去。

“我没有缠着你。”周敬霄耐心地解释,看看他紧拽着自己的手指,“现在是你拉着我。”

“那你赶紧走啊。”成君彦松开手,侧头示意自己的房间,“你还想进去干嘛?”

周敬霄看他的眼神有些莫名,只见他扭开另一间房的把手,走进去,看成君彦一动不动,把房门敞开些,问他:“你想进来?”

“滚。”

门关上了。

成君彦转身有些懵地走到院子里,其他人连忙转开视线继续忙碌起来。

中午,成君彦到餐馆的时候,周敬霄已经到了,正在听纪姑分配工作:“你平时就管管点菜上菜,然后看看后面有什么帮忙的,机灵点就行。”

周敬霄点点头,走到成君彦身边,和他并排站着。成君彦正背着手系围裙,就被人从后面拉住了两根带子,他转头,“你吃饱了撑的。”

周敬霄慢条斯理地帮他系围裙,抬眼看他一眼,“老板让我机灵点儿。”

成君彦转过身,逼自己深呼吸一口气,心情平静下来,对他像对别人一样,“谢了。”

“客气。”周敬霄学着他平时的语气,系好之后就走了。

一中午下来,周敬霄干活很麻利,纪姑越看越满意,见成君彦在旁边闷闷不乐,把他拉到一边:“小成啊。”

“我知道你不会一直在这里干的,你是大学生,早晚要离开这里的。”

“他呢。”她指指正在收拾餐具的周敬霄,“他是奔着你来的,我都明白。”

“你们俩有什么事情,好好沟通,沟通了才能解决。”她笑眯眯的,“你不要自己在这里生闷气。”

“越生气才越在意。”她去前台收钱,看他一眼,“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呆的。”

成君彦沉默着收拾自己手底下的活儿,觉得纪姑说得有道理,又没道理,谈是肯定要谈谈的,但是他并不是因为在意才生气,是因为烦,他讨厌周敬霄没事人一样天天在他眼前晃。

明明对自己没有真话,没有真心。

他走到周敬霄身边,帮他收拾桌布,“今天晚上我不看场子,我们聊聊。”说完就走了,去摘围裙下班。

见周敬霄跟在他身后,成君彦奇怪:“你还有事儿?”

周敬霄看向他的围裙,成君彦皱眉:“我自己能解开。”

“好吧。”周敬霄转身去扫地,低声默数:“一、二、三。”

数到三成君彦的声音正好在身后响起,“周敬霄,你给我系的这是什么扣!怎么解不开!”

咏琴坐在前台围观了全程,她皱着眉头看在那边背对着成君彦笑的人,对纪姑说:“纪姑,周敬霄怎么……笑得这么妖孽……?”

“哎哟娃儿,有的词儿不是这么用的。”

“是吗?”咏琴和纪姑看周敬霄笑够了,转身去帮成君彦解围裙。周敬霄拽着两根带子向后拉,成君彦就被动向后靠。

纪姑:“这明明是,奸诈。”

今天家教的学生休息,下午成君彦先去市区看老太太。

从这里到疗养院要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车上人还很多,成君彦挤上去,没有位置,拉着把手站稳,车开动。

昨晚上只睡了两个小时不到,中午在餐馆,等着上菜的几分钟里靠着墙都差点睡着。此时浓浓的倦意袭来,他站在拥挤的公交车里几乎抬不起眼皮。

“让一下行么。”他身前的人要下车,他哦了一声,用力挤出一点位置给那人过去。反应慢了一拍,旁边人泥鳅一样坐在他面前的空位上。

他看看窗外,才走了一小段路程。这会儿是红灯,路边一对爷孙俩正坐在马路边上,孙子往爷爷脸上贴贴画。爷爷笑得跟花一样。

他也跟着傻乎乎地笑。

他到的时候,老太太正在织毛衣,见他来了,笑着:“你放暑假了大成子!”

“是啊。”成君彦打起精神,努力开心起来,像个期待放假的学生一样:“放暑假了。”

“考上大学了吗?”

“那当然考上了。”成君彦给他缠毛线。老太太说:“我孙子聪明,以后比你姥爷还强呢。”

“那可是。”成君彦顺着她的话说:“你这是给我织的毛衣吗?”他看了看,“这件有点老气啊。”

“臭小子,这是给你爷爷的。”她从枕头上拿起另外一件米黄的,“这个是给你的。”

“喜欢吗?”

成君彦马上就套上了,“喜欢。”

晚上,成君彦赶上最后一班车,坐在靠窗的地方发呆,看着车窗户里他自己的倒影,吓了一跳。这个一脸疲惫垂头丧气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他很久没有照过镜子,记忆里自己的脸应该还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可是的确已经过去好多年了。

奶奶每天活在过去,但是她是开心的,她甘愿自己困着,自己也愿意不停地去维护她的美梦。

但是他不是啊,每一次看到周敬霄都像在提醒他:你该醒了,世界上没有树雪,更没有喜欢你的树雪。

他呼出一口气,纪姑说得也许是对的,因为在意所以才会生气,可是他现在真的太累了,他不想生气,也不想在意了。也许他和那人之间,的确该好好做个了断。

下车之后,成君彦去市场买了些菜,又买了点鸡爪、鸭脖,当作下酒菜。

但是无论如何,他今晚是绝对不会喝酒的。

他在厨房弄饭的时候,周敬霄进来了,看他虽然不娴熟但是也有模有样地做饭。

“怎么样?”成君彦心情还可以,“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当年我什么都不会做。”他甚至还借别人的平底锅烙了几张小饼,用铲子小心翼翼地翻面,“现在是不是有进步?”

“是。”周敬霄拎起他的领子,让他往旁边去,“头发都要烧了。”然后十分利落地一掂锅,饼子自己在空中就翻面了。

成君彦在旁边嚯了一声,周敬霄勾起一点嘴角。

两人一起做出几道小菜,搬到周敬霄的房间吃。

“你这屋子怎么比我的大?”成君彦端着两盘菜,用手肘撞开门,见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除了床、桌子、甚至还有一张小沙发。

“把床往边上推一推。”他说。

周敬霄把床推推。

“把桌子挪出来点儿。”

周敬霄把桌子挪出来。

现在是六月份,天气还没那么热,窗户开着半扇,窗台上的花开得都很好,味道也很清香。

今晚一切都很好,成君彦和周敬霄终于能够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天。

“我先说吧。”成君彦给自己倒上一杯汽水,给周敬霄倒上啤酒。

“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但是我现在不想我姥爷的事儿了,没工夫想,我就希望老头在里面吃饭睡觉坐着躺着,活着就行。”

“我妈我奶奶都等着我去赚钱,多赚点钱。”

“我们之间。”他抬起头,看着周敬霄。

他的眼神是这几天来前所未有的平和,周敬霄却无端感到一丝怪异。

“我们之间,都是早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他眼神很真诚,应该说成君彦向来都是真诚的人。

“当年稀里糊涂跟你表白,后来我想想……”他晃着酒杯,有些懊恼,“太幼稚了。”

“我那时候压根儿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当然,我现在也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没时间没精力考虑那些。”他叹口气:“我们那时候一起的时候,是真的高兴,所以我不埋怨什么,也不恨什么。”

“你为什么……”他顿了顿,“为什么那样装成女孩儿,是你自己的事儿,我一开始是觉得你骗我。但我后来一想,也不能说骗吧。”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像和好友在讨论自己喜欢的女生,“我可能就是很喜欢你那种长相的姑娘,麻花辫儿,还有白衬衫,不是特别爱笑但是笑起来特甜。”

周敬霄终于知道怪异在哪了,成君彦今天,终于彻底将他和树雪分开来。树雪是他少年时期喜欢的、并且已经释怀了的初恋。

他甚至已经不在乎她是否真的存在,但是无论如何,哪怕是个不存在的人,和如今的周敬霄也没有一点关系。

成君彦在自己面前自在了许多,是因为他把自己当作龙新棠、当成他那些夜总会认识的人,甚至当成路边随便的一个谁。

他可以随便拉着人说说自己年少时喜欢的人,然后再感慨一句,都过去了。

他继续说道:“包括咱们后来见面之后……”那些实在是不好的回忆,但是成君彦的脸上再没有任何激动的情绪,只有淡淡的无奈:“见面之后那些事儿,就不提了。”

“所以我想说什么呢。”他举起汽水杯,“无论如何,我们认识就是缘分。”

……

夜色中,七号院门口停着辆黑车。

“所以你就和他共同举杯庆祝缘分,然后成为好哥们儿了?”

周清颐抬起手,鼓了两下掌:“恭喜恭喜!好事儿啊,终于不是仇人了。”

“欸?”他看向后视镜里的周敬霄,嘴角含笑:“怎么看着不高兴?”

周敬霄坐在后面,闭着眼睛养神:“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我又不是来和他做朋友的。”

“嗯,你让我找那荷花我弄来了。”周清颐下车,打开后备箱:“我比较了几种,这个味道是最像你信息素的。”

后备箱里有几个小水缸,里面培植着几支荷花,“到时候你没控制住的话,用这个给你打打掩护。”

“对了。”周清颐倚着车门,问他:“忘了问你,你最近怎么样?腺体还行么?”

周敬霄抬手摸摸后颈,“还行,就犯了一次,他挺好用的。”

周清颐笑:“好用就行,荷花给你卸了,没事儿我先走了,成君彦没在?”

周敬霄摇头:“没,他晚上看场子。”

“行了,你别忘了下周我接你去跟他们吃饭,你也该熟悉熟悉咱家这点事儿了,小舅给你搭好路。”周清颐趴在车窗户前儿,很没个当家人的正形,“到时候你接我的班。”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周敬霄抬抬手,“开车慢点儿。”

周清颐走了。周敬霄进大门的时候向上看了一眼。

半夜四点,成君彦才回来。困死了都,孤魂野鬼一样地游荡进门。

“欸?”他走进去,又退回来,看着明亮的门灯灯泡,眼睛睁大了,“修好了?这次房东效率这么高。”

“这边要不要再画深一点?”

“那是水的波纹,哥,就是得这样才像真的。”

周敬霄早上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成君彦正坐在院子里,没穿上衣,龙新棠正用颜料在他身上画画。

见他出来,成君彦犹豫一下,对他打招呼,“早。”

周敬霄在水管下洗了脸,抹掉水珠,“你们在干嘛?”

“我让小龙给我画一个纹身。”成君彦低头看着,“画得还真像。”

“好了,画完了。”龙新棠画上这条水中游龙的最后一笔,把一面小镜子对着他照,“像么?”

“像。”成君彦竖大拇指:“栩栩如生。”

周敬霄过来,俯身在他胸前揩了一下。成君彦身上立刻起了鸡皮疙瘩:“干嘛!”

“颜料。”周敬霄让他看自己的拇指,上面沾着一点颜料,“画出来了。”

“是吗?”龙新棠凑过去看,“我画出来了吗?”

成君彦笑着推开他额头,“别看了你。”

“你中午去吗?”他问周敬霄,“餐馆那边。”

周敬霄站直了,“去。”

自从成君彦单方面冰释前嫌之后,他们上班的时候总是能碰上。有一天,周敬霄差点坐错了车,正巧被成君彦看到,热心市民成先生随口说了一句,“要不以后你跟我一起走。”

两人就开始一起上班了。

一开始成君彦在餐馆不怎么和周敬霄说话,后来周敬霄帮他刷了几次碗,倒了几次垃圾,他不好意思欠别人的,又帮回去,慢慢就说上话了。

“行了,你回家吧。”成君彦解开围裙,“坐马路对面那趟车,别再坐反了。”

“你去哪?”周敬霄问他。

“我,下午有事儿,晚上去金盛。”

周敬霄看他领子里钻出来的龙尾巴,“你们要去打架?”

成君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先走了。”说完踩着一地碎阳光,顺着马路离开了。

晚上,瘦狗找到成君彦,“成儿,走,人齐了。”

“哦。”成君彦挑了把趁手的棍子,被瘦狗拦下,“用这个。”

他递过来一把开刃的长刀,“这个是新的,没沾过血。”他笑起来,还有少年人天真的样子,“给你用。”

成君彦愣了愣,问:“今晚上”

“老板说了,今晚砍死人也没事儿。”瘦狗满不在乎地说道:“到时候顶多进去待个两三年,老板就给捞出来。”

他搂住成君彦的肩膀,小声跟他说:“你来得晚,在老板面前还没表现过,老板特别大方,你不是缺钱么,今晚上是个好机会。”

他们坐着面包车,离开了夜总会。车里有一股难闻的皮革味儿,还有其他令人作呕的味道混杂着。

有人夸张地嗅嗅,说些低俗的话,成君彦才知道这辆车平时也用来送小姐出去找客人。有的客人急,又不愿意弄脏自己的车,就直接在这车里办事。

男人们开始聊起自己睡过哪几个小姐,旁边瘦狗碰碰他的腿,“哥你长这么正,睡过的漂亮妞很多吧”他说话的语气很怪,有的字说不清楚,含含糊糊的。

他凑过来,成君彦闻到一股臭味,“有小穗漂亮吗?你说”说着说着话他突然抖了一下,脸上露出诡异又满足的微笑,往后倚着脏污的座椅,闭着眼睛快速撸动自己的阴茎。

“瘦狗吸了?”有人开玩笑甩他一耳光,他也没反应,成君彦心中一震,头皮发麻,转头看向窗外。

车窗倒映出来的人,带着一边耳环,脖子里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了显出纹身还特意穿了背心,这人让他感到很陌生。

几个月前,他还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吸嗨了的瘦狗精神十分亢奋,下了车直奔对方的场子,进去手起刀落就砍了一个人的手臂。全场立刻骚乱起来,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吼声四起,十分混乱。

据瘦狗说这家老板和他们老板是旧仇,恩恩怨怨十几年,没完没了。前段时间来金盛捣乱的人都是这家派过去的,新仇旧账一起算。

“成君彦你干嘛呢!”瘦狗拖着沾血的刀,对他吼道:“你站着当模特呢?”他举起刀随便劈向一张桌子,玻璃四溅飞起,划伤他的脸,他完全不感觉痛地大喊:“打啊!砸啊!”

他平时说话都是笑着的,和成君彦关系也不错,成君彦看着他,突然完全不认识他了。

对方也不是闷声挨打的主儿,也有专门的打手,一开始被瘦狗那一下搞个措手不及,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下来很多人加入混战。

成君彦是金盛的人,对方不会管他是生面孔还是熟面孔,也不会看他没有动手就放过他。

他第一次直接感受到,刀与刀之间相撞真的会产生火花,对方的人也都是亡命徒,他完全被动,用刀抵挡着对面打手的攻击。

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瘦狗被人顺着从耳朵削到手臂,他倒在地上,尖利地嚎叫着,“啊——啊——成哥——救救我——”

“救救我……”成君彦看到他血肉模糊的脸,瘦狗被人又捅了几刀不叫了,好像是死了,眼睛还大睁着,看着成君彦。

像在埋怨为什么不救他。成君彦耳边一阵嗡鸣,周遭声音突然变得很模糊,手突然使不上力气,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阵劲风从他脸侧传来,是长刀正破开空气准确无误地砍向他的脖子。

小时候就听说人死之前会有走马灯,在生命最后的几秒钟里,他脑子里出现的是杨金秋家的院子。

“你的人生,将发生改变。”

“都不用问问八字儿什么的?”

“好卦!”

还感受到了和周敬霄逛园子的时候那暖洋洋的太阳。

“花开得挺好。”

“成君彦,你想见她么?”

“成君彦!”

是周敬霄的声音?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夜总会外面的小路上。

他躺在谁的怀里?他立刻爬了起来,全身戒备地看着那人。

“成君彦。”

“周敬霄?”他听出是他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我刚才?不是?”他有些语无伦次,“不是在里面”

“你晕倒了。”周敬霄坐着不动,声音里有笑意,“吓晕了。”

混战还没有结束,打斗的声音还在不断传来,成君彦此时顾不上他笑话自己,俯身拉他的手:“快走吧!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却拉不动周敬霄,手上湿漉漉的,这会儿清醒了,才顿觉四周有股浓重的血腥味。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蹲下去,“你起来啊……”

周敬霄看着他,现在月亮升在半空里,初夏的夜风里有花草香味,扑在人身上是热的。

周遭虫鸣阵阵,他抬起另一只手,托住成君彦的脸,轻轻摩挲,月光下那双眼中还惊魂未定,睫毛颤抖得厉害。

他凝视着他:“成君彦,这身体不是你自己的。”

手滑下去,摸到他的后颈,那里差点就被人切成两半,他捏了捏:“你要保护好它。”

成君彦当时并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还沉浸在死里逃生的恐惧中,而周敬霄说完这句话之后,头枕在他肩膀,整个人卸了力气,再喊都没有反应了。

他的后背被人砍开一个大口子,流了一地的血。成君彦背着他走到有光亮的地方,才知道他穿的是白衣服,不是黑的。

后来成君彦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并不是关心他,而是责备。

成君彦手头没那么多钱,在医院先安顿了周敬霄就跑回去拿钱。

这个点没有公车,他跑了很长一段路,实在跑不动了。正好这时远远来了一辆摩托,他想也没想就跪在路中间。

那人紧急刹车,很大声地骂他:“你他妈有病啊!想死去上吊啊!”

“大哥。”他没想跪,只是想拦车,但是腿跑得发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大哥!”他拽住人的衣服,“你捎我一段吧,行么,我朋友在医院等着我去拿钱,你帮帮忙,他快死了……”

“别说了,赶紧上车!”那人都没有等他说完,就打断他,“赶紧!”

成君彦坐在后面,想到树雪当时,也是这么绝望地希望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么。

到了七号院门口,下车的时候腿一弯,差点又跪下,被人扶住了。是等在门口的周清颐。

他约好今天来接周敬霄去饭局,但是他却一直没有出现,寻呼机也没动静。

见成君彦这惊慌失措的样子,猜到是出事了。他当即向车走过去,简短说道:“两件事,一钱你不用管,二跟我上车。”

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敬霄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成君彦直接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上,头埋进膝盖,一声不吭。

“君彦。”周清颐蹲下来,问他:“怎么了?”

“对不起。”成君彦没有抬头,“都是我的错。”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是替我挡的。”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眉毛皱在一起,“本来躺在那的应该是我的。”

“好了。”周清颐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会没事的。”

成君彦就不说话了,平日里看着也挺大的个头,这会儿缩在那,还全身都是血,看着很可怜。

周清颐站在一边看着他出神,他倒是不担心周敬霄会死,只是奇怪,周敬霄竟然没有用信息素,而是自己挡上去了么。

手术结束后,周敬霄还在昏迷。

成君彦守在床前,一晚上筋疲力尽,身上又脏,便直接坐在了地上,头倚着床边,待了一会儿,抬起手,轻轻覆盖在周敬霄的手上。

周敬霄醒的时候,先是看到白色的天花板,手上有温热的触感,视线一转,床边有颗毛茸茸的脑袋,正倚着床沿闭着眼睡觉。

他的姿势很不舒服,但是暂时还没醒。

周敬霄转回去,听到有人靠近这间病房,在周清颐张嘴之前,对他作出了噤声的手势。

周清颐无声地张张嘴,“打扰了。”但是没过多久,同病房的人弄出些声音,成君彦头一点一点的,醒了。

他立刻爬起来去看周敬霄,“你醒了?还疼吗?”

周清颐旁观着,觉得他实在很像一只守着主人的小狗。

他走进来,“君彦,你去我的车里帮我拿一个信封上来。”把车钥匙交给他,“辛苦。”

“哦。”成君彦攥紧车钥匙,出去了。

“说说吧。”周清颐坐在床边,“你有信息素不用,自己上去挡是为什么?”

周敬霄嗓子冒烟,喝了大半杯水,“它差一点就被砍成两半了,来不及。”

“谁?成君彦?”

周敬霄奇怪地看他一眼,“腺体。”

“哦。”周敬霄说:“那小君彦还真是可怜,自责了一整晚,要是知道你救的不是他,是腺体,该多伤心。”

“嘘。”周敬霄让他收声,听声音门外来了一个人,却不是成君彦。

门口进来一个少年,长相清俊,走起路来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很细微,周清颐打量着他。

龙新棠走进来,把成君彦让带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陌生的周清颐,转过头,一会儿又看了一眼,问他:“你是外国人?”

“不是。”周清颐弯起眼睛:“我是外星人。”

“哪个兴?大兴?”

他的表情很认真,周清颐笑出了声,随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是,大兴人。”

周敬霄本来在看他们,听到什么,转头看向门外。

不一会儿,成君彦进来了,把一个厚厚的信封拿给周清颐,“是这个吗?”

“是,谢谢。”周清颐起身,见成君彦有话要说,站住了,“怎么了?”

“你是要去缴费吗?”成君彦看着他,“一共交了多少,能告诉我吗?我会还钱的。”

周清颐立刻笑了,“君彦,钱不用你还。”

“他是因为我。”成君彦低下头,“我会还的。”

周清颐看向病床上的人,周敬霄摇摇头,他便说:“先这样,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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