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这么一回事!”韩顺觉得不能跟女人讲道理,反正也不差这么一年,他当即退让了一大步:“但是老田走了,没有他出面,你虽然有个姚厂公的名义,但终究不如老田管用,山东地面知道这件事底细的人又不少,你怎么搞钱?你要再干三年,京里宫里的进项可不能少!”
京里宫里与司礼监并不关心现任的山东税监是什么人,又干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他们只关心一件事,那就是山东进献的银钱到了没有。
这下子姚玉兰也有些犯难,她也不知道凭自己这个姚厂公的身份,能在山东地面上到底刮出来多少银子来,但是旁边的柳鹏很快补充了一句:“不一定要进献银钱,有功业也行!”
韩顺也关注到了柳鹏,虽然不知道姚玉兰带这么一个年轻人过来是什么用意,但是柳鹏一开口他就明白了,这人才是姚玉兰的主心骨,不然凭姚玉兰这么一个小妇人哪有玩这种李代桃僵的胆子。
因此他也毫不客气地说道:“功业,功业哪有这么简单,你除非一次进献三五万两银子,皇上才会开心,才会把你记在心底!”
这正是韩顺接下去的谋划,只是柳鹏却是毫不客气地说道:“福王庄田!”
一说到福王庄田,韩顺已经明白过来,他当即说道:“小兄弟高姓大名,好狠毒的用心!”
他是山东人,知道山东本来就是苦地方,开国以来唐赛儿之类的流贼巨寇不在少数,那都是因为官逼民反的缘故,而现在的山东已经到了又一次官逼民反的边缘,若是再来一个福田庄田,那说不定就真要又到了官逼民反的地步了。
只是柳鹏却很爽直地说道:“姚厂公与田太监向皇上上奏,山东荒地闲地甚多,至少可以划三万顷庄田供福田就藩。”
虽然韩顺是个标准的司礼太监,但是现在也被柳鹏的理直气壮吓得一大跳,他万分气愤地说道:“三万顷,山东哪有这么多田地可以供福王蹧踏!”
虽然他是司礼太监,是圣上身边的贴身体已人,但是他毕竟也是一个山东土著,一想到福王从山东挖走三万顷田地,他觉得莫名悲痛,而一旁的姚玉兰却是补充了一句:“韩司礼,三万顷这个数字可以说是刚刚好好,不多不少,多了就过份夸大了,少了就真要划走了!”
姚玉兰这么一说,韩顺已经明白过来了,如果说整个山东能给福王就藩提供多少顷,按他的估计也就是几千顷,而且这还是从宽计算的结果,但至多也就是五千顷的水平。
而柳鹏补充了一句:“想必田太监这封密疏送上去以后,陛下肯定是龙颜大悦,到时候简在帝心,而郑贵妃也会掂记着田太监的名字,到时候就免了今明两年的进献。”
韩顺觉得柳鹏说得甚是在理,现在为了福王庄田的问题,整个朝堂已经争得不可开交了,即使是感情最亲近万历皇帝的文臣,也觉得一口气划给福王四万顷庄田是实在太过份了,这根本就是在动摇国本。
在这种情况,万历皇帝每天都能收到至少几十份攻击庄田数目的奏折,却根本没有一份奏折是站在万历与郑贵妃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而这个时候田太监横空出世了。
他不但是一位皇上信得过的财政专家,而且现在就在山东省内,对山东省内的情形了解得最为清楚,在这种情况下,他说出来的话自然就有一种权威性,他说山东能挪出三万顷良田作为福王庄田,那万历皇帝与郑贵妃都要坚定地相信山东肯定有三万顷闲田可用。
“简在帝心”就是这指这种情况,万历皇帝与郑贵妃肯定喜欢这种在关健时刻愿意承担起来责任的内官,而宦官风光的基础就是皇帝的宠信,只要万历皇帝有三言两语夸赞,那么田立义与姚玉兰就能在山东再干三年。
只是不管姚玉兰报上去几万顷的数字,对于解决朝堂上的政争却没有任何益处,虽然万历皇帝与郑贵妃都愿意相信这个数字,但是朝堂上的内阁、六部和整个文官集团都是明白人。
他们知道山东有多少余田,也知道如果让山东承担太多义务的结果,因此一想到这一点,韩太监反而支持他们放心干下去:“这主意确确实实不错,这样吧,你们的密疏由我带到京城去,下个月我要给皇上连供七天的御膳,到时候吃饭的时候我把这份密疏带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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