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间,整个王府张灯结彩,鲜花满地,官员们乘轿、武将们骑马,大门外被挤得水泄不通,客人鱼贯而入,当真是一番热闹景象。
“镇守太监李公公上锦盒四只,百年人参一株!”
“恭喜恭喜!”
“李公公里边儿请!”
王府内,
孙景文绕过王府的长廊,推门进了一间房,恭敬说道:“王爷,那个钦差我们始终没有到。”
“请帖递了么?”安化王张着双臂,任凭府中人替他更衣。
“递了,遣了专人递到固原府的。”
“递了?”他略带沉默,其实张璁此人,反而是盼着能来,正好报上那天的冒犯之仇。但是人家不来,当下似乎也没什么好办法。
只是……这怨是结得更深了……
安化王顿觉没有面子,怒不可遏的说道:“本王宴请,他竟然不来!目中无人至此,日后本王必手刃之!”
孙景文在一旁眯着眼睛笑,“王爷,属下以为他应当是没胆子来。他像模像样的给所有人划定一个最后的期限,殊不知不满他的人甚多,仅是今天这个晚上想要除之而后快的人都不知多少,既然知道如此,他又怎么敢呢?”这个理由,逻辑是说得通的。
王府往年也宴请过,但也本次规模最大,很多人都是奔着‘那件事’而来。
不过今晚是谋大事,这个钦差无端不来,安化王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外边儿,一切正常吗?”
“回王爷的话,都按照计划布置好了。只等今晚王爷号令。”
“好!”有这个回答,安化王便安心多了,同时不忘冷笑嘲讽,“原来也是无胆鼠辈一个!”
不多时,外面进来个下人,“王爷,姜总兵和李公公都到了。”
“知道了。”
……
……
今晚的王府高官满地走,是真正的宾朋满座。
客人与主人之间的那番客套像规定动作一般无聊,也没甚可说。只等吉时一到,各自入座,安化王从侧房走出,带着几分意气风发当众说道:“今日是本王三十四岁寿,能得各位来贺,深为感谢。本王与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是相识已久的老朋友,其他的话不多说,来者皆是客,今日各位吃好玩好!”
吃好玩好……
姜汉脸上有一丝黑线落下来。
这个藩王真是不学无术,这么一段欢迎的话给他说出了乡间小商贾的感觉。
“同住宁夏城,安化王府与各位过往之间或许有过交情,也或许争执过,不论如何,从今往后今日来者都是我安化王府的朋友!”
他双臂一展,架势上倒是有几分味道。
就是这遣词用句……
孟彬最近忙,没顾上,此时抱怨孙景文说:“怎么不给王爷写一段词?”
“……谁说没写?早已写了交给了王爷。”
写了?
背不下来么……唉。
“咳咳。”孟彬略显尴尬,“错怪孙兄了。”
“无妨。”
其实孙景文也觉得尴尬,这不是一下子就让人看出来胸无半点墨么。
好在,来人也对一个藩王的文化水平期待过高,而且本就无人在意这些。
宴会真正开始,自然开始敬酒祝词、推杯换盏。
只是进行到一半时,王府内又来一次如那天一样的‘自导自演’。
本身总兵姜汉也能够预料到。
安化王对姜汉说:“姜总兵,后天九月一日的截止期限就要到了。此番朝廷要宁夏镇上下官兵皆交回军屯,月余以来闹得是沸沸扬扬,本王看好些人甚至是哭天抢地。姜总兵,这事要如何处置?”宴席两列都是宁夏主要官员,其实谁有心思吃这顿酒,此时全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听。
姜汉面无表情,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此番是圣旨,我辈为臣,除了遵旨而行,还能有何处置办法?”
“好!姜总兵果然忠心。李公公呢,李公公也是这般打算?”
“是,宫里的话早就递到了。皇上派咱家到宁夏来,咱家得替皇上把这里看好了。”
总兵和镇守太监都这样讲,宴席下坐着的人开始有了骚动的感觉。
“田都给了出去,以后我全家老小都得借贷度日了!”
“我还惨,上月赌牌九输了钱,原想靠着田产抵押些银子再翻盘的,这下不仅翻盘无望,欠下的债还不知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