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粉色的夹竹桃,这样的制式,与青棠送给顾惟玉的那个基本无异,且看仔细了,她荷包的角落又绣了一朵小小的含苞未开的金玉交章。霍青棠对金玉交章实在太熟悉不过,一时间朝着顾孤妍荷包又看出神来。
“姑娘,姑娘?”顾孤妍低头摸自己荷包,“姑娘是不是嫌少,孤妍身上只得这些,如果姑娘愿意的话,请告知您的身家姓名,顾家会重谢姑娘的。”
青棠瞧着顾孤妍,“顾姑娘客气,不必谢,不知姑娘要去何处,我可以送姑娘一程。”
顾孤妍低头笑,笑得羞涩,似少女含春,又似约见情郎之后,情郎在身后细语,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多谢姑娘好意,孤妍自洛阳南下,这一路是要去苏州府,家中兄长在苏州府逗留多日,家里着急,故而孤妍出门来看看。不知姑娘可是也要去苏州府?”
顾家,金玉交章,兄长在苏州,霍青棠睫毛微垂,顾家自来都是男子,除惟玉哥哥以外,顾珩和顾敏之都是男子,顾珩成亲不久,就算有子嗣,那孩子也应该还是襁褓中的婴儿。
而敏之是老太爷从族里抱回来替三房延续香火的,敏之是永乐二十一年进的顾家,认三老爷顾良镛为父亲,这两年过去,算算年纪,敏之今年也只得十一岁,霍家是何时多了这么一个青春年华的大闺女?
“你沿着官道南下,不日便可到南京城,从南京城去苏州府就很快了,我与你方向不同,咱们就此别过。”青棠瞧了顾孤妍一眼,扭头提了裙子要出门。
“姑娘,姑娘,我......”顾孤妍又追上来,“姑娘要去何处,孤妍能否与姑娘同行一段路?”顾孤妍一身轻曼的粉裙在陈旧的客战中生辉,一望便知她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女孩子瞧见霍青棠似见了救命的稻草,“姑娘若是不顺路,能否带孤妍去赁一辆马车,孤妍原先赁的马车坏了,车夫也不肯再走,半道就将孤妍抛下了,孤妍是一路上自己摸来的,不怕姑娘见笑,孤妍的行囊都丢了,这身衣裳还是到了滁州城才现买的。”
顾孤妍碎碎叨叨,“孤妍这衣裳是不是不合身,我见姑娘反复盯着孤妍的裙子看,若是姑娘喜欢的话,我可以......”
“你还要脱下来送我不成?”
霍青棠扭过头,“我不去苏州府,但是可以搭你一截去码头,你可以坐船去南京,到了南京再寻船去苏州,这样一来,也不必再租赁马车了。”
霍青棠上马车的时候,又带上来一个粉衫粉裙的女子,那女子细瘦皮嫩,身弱拂柳,很有几分窈窕淑女的风姿,史顺见有陌生姑娘上车,马上低了头出去与老马同坐,细雨纷纷的,青棠唤一声:“穿上蓑衣,下着雨呢......”
......
滁州码头,午间的纤夫们都停止劳作,有些靠着木栏杆晒太阳,有些坐在茶棚下头吃两片牛肉,再来一杯小酒。老马喊青棠,“大姑娘,码头到了。”
青棠掀开帘子,朝外头看一眼,“天晴了,现在船好坐,你去寻个客船,说到南京城,一夜功夫也就到了。
顾孤妍自马车上下来,弯了细腰,弱质纤纤,“多谢姑娘......”
青棠点点头,还没说话,不远处便有一列兵士提着佩刀巡视过来,青棠看顾孤妍,“顾姑娘,你与你家兄长可说好了,若你们说好了,不若你寻人带信给他,请他来接你。”
顾孤妍又红了脸,莫名的娇羞抹上脸颊,“我......我......”
顾家的女子欲言又止,青棠一双眼睛瞧她,“你是私自出来的,你们没说好?”
“嗯。”
顾孤妍一双纤细的手绞在一起,简直要绞断了自己的手指,“我是私自出来的,我担心他,家里大人催他回家,他也没个音信,我便偷偷出来了,义母是不知道的。”
义母?青棠还要再问,那头兵士们已经聚在一处,似是乱起来了。史顺催促正在与顾孤妍说话的青棠,“大姑娘,那边是卫队,咱们还是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