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田租也好,土地税也好,已经是民众所负担不起的了。”
明太.祖朱元璋以皇帝的身份没收了江南所有有问题的田地,没有给个具体的说法,同样规避了律法的问题。有传说此地的人民支持过当日朱元璋的死对头,后头朱元璋登基,便将江南有问题的田产,一概没收。
洪武一朝已经过去,这些也都是毫无根据的传闻轶事,史纪冬不会拿出来同范锡夕说,范锡夕还要再问,“那昔日太.祖皇帝......”
这头闵梦余已经带霍青棠进来了,青棠红衣红裙,她裙底有泥污,琉璃坠子缠着的满头青丝也已经乱了,她看着史纪冬,定声道:“外祖父,青棠有事情同您说。”
范锡夕闻声瞧过去,瞧见昔日同僚霍水仙家的闺女,这丫头衣裳污了,头发也乱了,按理说有失大家小姐的体面,但她偏偏又自若得很,让人并不觉得她很邋遢,反而觉得她也就该是这个样子的。
闵梦余看了范锡夕一眼,范锡夕连忙起身,“巡抚大人有家事要说,那下官先告退了。”
外头天早就黑了,史纪冬看了沉黑的夜幕一眼,道:“去罢。明日你家丫头出嫁,你可调休一日,日后补回来即可。”
范锡夕弯腰,“下官多谢巡抚大人体恤。”
史纪冬微笑,闵梦余也弯腰行礼,“巡抚大人,下官告退。”
霍青棠走上前去,闵梦余瞧了她一眼,终是退出去了。
瞧见外孙女过来,史纪冬阖上案桌上册子,问:“可是家里出事了?”
青棠站在堂中间里,她看了屋内一眼,确信目光所及之处无人,方开口道:“外祖父,凤阳出事了。”
史纪冬原为吏部侍郎,永乐二十二年,又经过北京吏部提名,在原职保有的基础上,兼以吏部侍郎的身份担任应天巡抚一职。应天巡抚,驻苏州,下辖南直隶之下江南诸府及江北安庆府和安徽全境。
凤阳,洪武皇帝的出生地,就在安徽。
应天巡抚站起身来,“凤阳?”
霍青棠站在堂中,说:“外祖父,凤阳发水了,朝廷还不知道,是去年冬月的事情。”
堂中无人说话,有夜风吹进来,吹的蜡烛芯子左右摇摆,似要吹熄了灯火。一夕之间,史纪冬似老了年岁。“你从何处听来的,消息可准确?”
“珍珠巷旧年腊月里来了几个孩子,躲在巷子里过年,他们都是外来口音,今日他们自己承认了,说他们是凤阳来的,说凤阳有些地方发水了。”青棠低声说着。
史纪冬道:“因何发水,是漕河泛滥,还是别的原因?”
漕河泛滥?霍青棠周身一震。
史纪冬望着霍青棠,堂中的女孩子回说:“其中原因很复杂,凤阳发水是小事,但有水冲了洪武皇帝的祖坟。外祖父,那几个孩子里头有一对兄弟,兄弟二人都是从凤阳过来的,他们父亲是千户所的一名抚镇。据他们说,去年冬月,凤阳连降大雨,开始的时候灾情并不严重,只是冲了几户民田,后头他们的百户长让那抚镇去帮忙整治。结果,那抚镇不懂治水之道,他在洪武皇帝祖坟的上方,将一处水洼修改成了山坡,如今只要一下雨,那水就直接往下头灌。”
淮河冬日发水,这是罕遇的怪事,水又冲了凤阳,在史纪冬之前,从未听说过哪任应天巡抚任期内遭遇如此大事的,史纪冬下一步便问:“皇陵皇祠可有损?”
青棠摇头,只道:“外祖父,此事耽误不得,您快着人将那几个孩子从珍珠巷全部带回来,不许他们在外头胡说。另外,赶紧着人去凤阳查看,看看那处地势能否修缮复原,要快,等朝廷反应过来,就来不及了!”
说完,青棠转身就往外头走,史纪冬道:“青棠,夜色已深,你去哪儿?”
......
云来客栈,梨花苑。
宝卷在这头坐着,叹口气道:“少爷,霍姑娘今日不会来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