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也是亚瑟计划的第一步,既然五百人太少,那就加上巴黎周边地区起义的农奴。数万名炮灰,就算用尸体堆,也足以堆出通往巴黎的路来。
现在,是执行计划第二步的时刻。
黎明历1450年六月三日。
威廉站在巴黎的城门前,抬起头用复杂的眼神望着这座容纳了数万人和自己回忆的城市。
在卡拉布里亚大陆,私生子是不详的存在,极端如基督教,更是认为私生子是不被天主所容忍的存在,是恶魔的子嗣,生下来就必须溺死,或者执行火刑予以净化。
从记事起,威廉就不得不忍受亲戚们的冷嘲热讽以及敌视,若是帝国贵族的私生子还好,也就是当个仆役来看待,如果是某个大贵族的私生子,说不定还能为已经没落的家族谋得些许好处。
但他是异教徒的后代,一次劫掠的产物,是不允许活下来的存在。
之所以没有被溺死,是因为那个视他为屈辱历史的母亲在喝水时不慎呛到了,所以认为这是神给她的警告,才使威廉活了下来,但这还不如就那么让他溺死在水盆里。
他自己都不记得从小到大究竟承受了多少辱骂,多少迫害,冷漠的母亲选择将威廉送给一位负有盛名的骑士作为养子,她自己则嫁给了一位子爵,他的外祖父禁止威廉冠以家族的姓氏,他就作为无姓之人活到了十四岁。
支撑他活下来的,是如雨过天晴之后旺盛生长的野草般茂盛的仇恨,威廉从一个负责照料战马的军仆,一步步靠着自己的天分和努力得到了那位骑士的赏识,成为了侍从,有了一个不好,也不算坏的身份。
这样的生活原本会持续下去,等成年礼结束,威廉就准备去德意志兰或者亚平宁,用自己的剑从战争中博得荣耀与爵位,他无意去寻找那个给了他一半血液的父亲,也不想再见到那个从未将自己视作子嗣的母亲。
直到两年前,他爱上了一个小贵族的女儿,但因为他的身份,那个女孩的父亲最终羞辱了他,并将女孩嫁给了另一个男爵。
戛然而止的爱情令威廉陷入了疯狂,他连夜收拾了自己仅有的一切,并北上瓦尔哈拉,寻找那个未曾谋面的父亲。他发誓,终有一天,他将带领着军队堂而皇之的进入巴黎,将那个夺走自己爱人的家伙,连带着所有曾嘲笑并侮辱自己的杂碎统统全都吊死在城墙之上!
不过他没有想到,复仇的机会来的那么快。
“阁下?”已经伪装成来自德意志兰的瓦尔哈拉佣兵团的两个百人队站在威廉的身后,见威廉迟迟没有进去的意思,一名百人长不得不上前呼唤威廉。
“嗯?没什么,我们进去吧。进城之后,你们跟着我走,瑟希莉应该跟你们下达命令了吧?”
“是的,阁下。战团长命令我们无条件服从您的任何命令。”两个百人长对视一眼,并由左侧的百人长回答道。
“很好,无论谁问你们的来历,都必须说我教给你们的那一套,不然我们就再也走不出这座城市了,明白吗?”
“是!”
威廉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愿意为瓦尔哈拉而战的原因。
在瓦尔哈拉,他是通贝里侯爵的孩子,受人尊敬且令人畏惧,看父亲的意思,爵位很有可能会传给他,而不是那个蠢笨如猪的坎贝尔。
反过来在圣加西亚这里呢,他只是一个没有姓氏的小杂种,流淌着异教徒肮脏血液的家伙,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对自己投来鄙视的目光,就算被贵族侮辱也不能用剑挽回尊严,因为平民无权对贵族提出决斗,为谁而战,威廉自是一清二楚。
作为法兰西行省的首府,巴黎坐落在瑟涅河畔,也是法兰西行省和纽斯特利亚行省之间贸易往来的重要枢纽,自然是无比繁华,虽然有兰斯,这座历代帝国皇帝加冕之地分享原本独属于巴黎的利益,却也无损这座城市的兴盛。
尽管来自北方的异教徒不断地袭击行省北方的海岸线,但这些匪徒从未深入过行省腹地,上一次巴黎被战火包围还是一百五十年前勃艮第行省的贵族叛乱之时,因此许多失去了土地的平民都选择留在巴黎讨生活,一些贪图享受的贵族也在这里定居,仅仅派自己的管家去领地收税来支持家族的花销而已。
但现在,巴黎的繁华迎来了挑战,一支来自鲁昂的商队带来了一个令人不安的消息,原本所有人都以为是个谣言的消息,但随着越来越多的领地受到劫掠的消息传到巴黎,贵族们也不得不相信。
“那些应该下地狱的异教徒真的已经入侵到了行省腹地?这怎么可能呢?”在巴黎城的总督府内,帝国总督斯科特挪动着他那肥硕的身躯,短粗的手掌捏着一张羊皮纸,不断抖动的胡子足以证明他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