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李樗和杨妧面前的,是一个血淋淋的凶桉现场。
之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王忠王公公不知何时被人杀死在了房间内,陪着他一起死在这里面的,是个年轻的女子。
她身上穿着一袭单薄的肚兜,似乎刚从睡梦之中惊醒,满脸惊慌。
倒是王公公,面上带着几分坦然,甚至还有几分莫名的释然之感,仿佛终于解脱了一般。
“是什么人杀死了他,又为什么要杀死他?”
李樗喃喃自语着,目光在房中巡弋一圈,发现丝毫没有翻箱倒柜的痕迹,看起来不像是求财。
这其实也可以理解,普通的蟊贼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这样的异人高手,对付得了的,也定然看不上摆放在这房间里面的些许浮财。
那些在黄家搜出来的,利用湖山笔所画的金元宝等物,确实有可能引起一些人的贪念。
可仅仅只是因为那些钱,就贸然的杀入这里,也实在不像是朝中那些手段高明的大人物所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对方胆敢如此作为,必定有恃无恐,就算被人知道了也不足为虑……
“这手笔,怎么看起来像是……像是西厂所为?”
杨妧迟疑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她之所以迟疑,并不是否认自己的判断,而是因为西厂必不可能轻易对这样一名总役太监下黑手。
就算平日里积怨再深,藏有多少的矛盾也不敢。
唯一的可能,是得到了来自上头的授意。
朝廷命官犯法,还要有司审问,依律判罚,但作为太监,无论权势再大,地位再高,也只不过是帝王一意而决就能处置的家奴罢了。
但这也恰恰说明了,能够决定他们生死存亡的,仅此一人……166小说
“陛下为什么要杀他?是嫌他办事不力,还是在那座山庄里面得知了太多的东西,要来个赶尽杀绝?
又或者,仅仅只是怀疑他被诡谲力量侵蚀……”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杨妧再无此前的嬉皮笑脸,面露难色道。
突然,李樗想起了什么,过去轻触了一下王公公的尸体,意外发现体有余温,竟是不久之前才死去的样子。
“那些人是在我们刚来之前离开的!”
“就算这样又如何,难道你还想着追上去质问他们不成?”
“不,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他们会不会继续去杀那些缇骑罢了。”
“算了吧,继续去杀如何,不去杀又如何?
父皇真要杀他们的话,西厂又不止一帮杀手,要动手就同时动手,免得走漏了风声!
而且,就算当真被你撞上了,你还能动手阻止不成,要真那样的话,你怎么解释自己对这边的秘密也好奇,难道是想窥探王忠从里面获得的长生不老之秘?
眼下更重要的是明哲保身,尽可能不引起任何注意的情况下,把自己从这里面摘出去!
不要忘了,我父皇手中拥有一支可以卜问鬼神的扶乩神笔,能够断言诸事,通晓过去未来!
他未能做到全知,只是不可能无来由的凭空卜问一件事情罢了,总要有个由头,牵连线索才会去运用,比如西厂的人马回禀此行一切无异,就没有必要运用,但若是回禀说被一个武艺高强的蒙面人给阻止了之类的,你觉得他会不会运用那件异宝找出你来?”
听到杨妧的话,李樗也不由得沉默了。
其实扶乩神笔的存在,他早就已经知道了。
当时还没有觉得如何,但如今,真正面对那种被全盘看透的可能性,才油然的感受到了其所带来的可怖压迫。
他这个时候才深刻知晓,一个位高权重之辈,便是手无缚鸡之力也能一言而决人生死者,掌握了诡谲异宝这些东西,究竟会有多么的恐怖。
杨妧继续劝道:“如果不是西厂所为,那就更加没有必要追上去了,胆敢作出这等事情,必定朝野震动,父皇也会用扶乩神笔找出真凶,加以处置的。”
“你说得对,当务之急还是先走为妙。”
李樗心中权衡了一下,发现自己最初想要前来确认的事情已经毫无意义了。
王忠已死,就算知道他并没有被转化为白骨人也改变不了什么了。
警惕这件事情,探查清楚德隆帝的真正意图,才是头等大事。
毕竟自己也曾经进入过那处地方,同样有可能被怀疑知道什么。
……
时间很快便到了第二天,李樗去往司部,略作打探,不由得便是心中微寒。
果然悄无声息,丝毫波澜也没有惊起的模样。
昨夜的部分猜测成真了,那必定是西厂的手笔,若非西厂那些皇帝亲信所为,任谁来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瞒下东厂总役太监被杀一事。
时间很快便到了下午,作为消息灵通的北衙,终于才有些微的小道消息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