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虽然仍旧显得冰冷,可是略微急促的语气却暴露了内心的情绪。“公爵殿下,请问,您是否曾经率领过兽人进军英格兰尼?”
皮耶德对希茜的变化显得颇为吃惊,他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我点点头,心中那种预感愈加强烈。
“那么,”希茜表情里的坚冰似乎开始融化,她急切地问道:“是为什么呢?”
坊间对我的行为有两种猜测。一种是为了塞斯(或是说伊莉,这两种其实是一种观点),一种是为了给家臣的遗孤报仇。
看着希茜的表情,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我沉声问道:“你姓什么?”
“我的父亲没有向您提起过我吗?”希茜的脸上浮现出悲伤的表情,她低声自语:“是我害了我的家族,所以我父亲甚至不愿意提起我。”
希茜提起头,深蓝色的眼眸中含着晶莹的泪水,她对皮耶德说:“对不起,皮耶德大人,我始终没对您说出自己的姓氏。每当想起自己的姓氏,我就想起那个以自己姓氏为傲的父亲;想起他为了振兴这个拥有五百年历史的高贵姓氏而做的一切努力;想起当他确知这个姓氏终将消逝时悲痛的表情”
也许是因为太过悲伤,希茜开始哽咽。总是以嘻嘻的笑容挂在脸上的黄金骑士,此时也变得手足无措。他向前走了一步,却猛然停住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在你冰冷的面具下,拥有一段这么悲伤的记忆。你别哭了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乔对我说他只有兰妮一个女儿。而这个叫希茜的女孩,却显然是兰妮的姐妹。这下可搞砸了,我把格里恩这个姓氏赏赐给夏默了。
我现在脸上肯定是一阵青一阵白。如何是好呢?要不,为希茜和夏默赐婚。就当是夏默入赘格里恩家了。
希茜擦了擦眼泪,坚强地抬起头。“公爵殿下,上次有一位叫夏默。格里恩的人去史都郡劝降西西王,他是谁?”
“他是谁?”我下意识地跟着说了一句。
对希茜解释说乔告诉我他只有一个女儿,因而我以为格里恩姓氏断绝了,便将格里恩这个姓氏赐给夏默了?肯定不行。希茜如果得知乔根本没向我提过她,那她还不得哭死?
骗希茜说夏默是她的远房的亲戚,格里恩姓氏的另一支?好象纸是包不住火的,还是不行。
说夏默自己冒用格里恩姓氏?为主公背黑锅是家臣的义务之一。可是这个黑锅太重了,按贵族法规定,这种罪行除了吊死没有别的处罚。如果只是打几十棍,我倒可以考虑考虑。
正干巴巴地眨着眼睛,却发现皮耶德微微有些不自然。简直太好了,此时不用调虎离山之计,更待何时?
“上次皮耶德把夏默严刑拷打了整整一天,他应该知道一切。”
希茜的脸上写满了迷惑。“你拷打夏默,为什么?你不是说很欣赏他吗?而且,第二天你还告诉我说他不辞而别了。”
皮耶德非常尴尬。他迟疑了半天,终于回答:“我怀疑他是你的未婚夫。可是他不肯告诉我他的家庭情况。”
希茜惊讶得把嘴张成圆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我的未婚夫?!”
“从见到你第一面起,已经有五年了。在这五年里,你向来都是冰雪美人。可是当我提及夏默时,却引起你极大的兴趣。问了许多关于他的问题后,你还拜托我第二天问明他的家庭情况。这种奇怪的变化,自然令我产生怀疑。”
“你没告诉我的事,我从来都没追问过。可是这件事,如果我不弄明白,实在是连觉也睡不好。”
“你难道不知我的心意吗?”
异样的沉默弥漫在这两个尴尬的人之间。我瞅瞅希茜的脸色,看起来皮耶德只是暗恋,而希茜并不知道。
皮耶德,我真是服了你!
我一开始就打定了对卡特琳娜监守自盗的主意,而且在她的内心世界里毫不客气地攻城掠地,完全将之霸占征服。可是皮耶德喜欢希茜却从来没有表白过,希茜根本就不知道这一点!
想想夏默也真够倒霉的。希茜自家知自家事,知道格里恩这个姓氏已经五代单传了,因而对夏默很好奇。然后,夏默向皮耶德提及我想收他为家臣时,醋性大发的西西王将夏默送进了刑室。也许西西王拷打夏默只是想知道夏默的家庭情况,是否是希茜的未婚夫。可是夏默对他从前的平民身份大约自卑,因而不愿提及,这种认知上的分岐导致西西王产生更大的求知欲。最后,为了求得答案,皮耶德甚至还不惜动用了魔导师。
“皮耶德,后来你怎么弄明白夏默不是希茜未婚夫的?”
“给夏默送一顿丰盛的饭,结果他以为那是最后一餐,叹息说他还没老婆呢,看来格里恩这个姓氏还是要断绝了。送饭的狱卒和他聊天,问他有没有未婚妻,夏默说没有。所以我就知道是自己弄错了。”
还好皮耶德阴差阳错总算弄清楚了。要不,夏默是否能活着回来我还真说不准。
正在琢磨夏默的运气问题,心中突然产生一股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怎么说呢,我感觉在西北两百多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对我来说非常重要,与我关系非常亲密但又不太熟悉的人正处于危急之中。
不可能吧?怎么会有对我非常重要,与我关系很亲密,但又不熟悉的人呢?从逻辑上讲,这很矛盾嘛。
不过,感觉是那么的清晰,准确地形容,应该是悸动。我无法怀疑它的真实性或许是我练习精神魔法出了点什么差错,魔法反噬?
不行,得快点去找兰仆弄明白。
飞快地向府外奔去,大厅里回荡着我留下的一句话。“希茜,你姐夫在公爵府里。现在我有急事要办,你自己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