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算了,再想想别的法子。你二嫂不像倩尧,她吃不了那苦。”朝元也否定了射正的提议。射正好不容易说句话,却人人喊打,低着头闷闷不乐起来。
“谁说我不是那块料?”大家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徐芬霞红肿着眼睛站在门口。
“你是那块料,这几年地都懒得种,整天在村里东游西逛,没个正事,还是那块料。”朝元看见妻子出来了,忍不住火起,语气揶揄地很。
徐芬霞理亏,却也硬气地表态,“那是以前,现在情形不同了,不能吃苦也得吃。”说着她把头转向射正,“四弟,你帮着老嫂子。弟妹能养猪赚钱,马海洋能养猪赚钱,我就不信我不能。”射正觉得受到了重视,心里高兴起来,在哥哥面前又不敢出声,只是拿眼偷偷扫向几位哥哥。
“二嫂。”朝正说,“现在到处拆迁,万一你刚建好,被政府拆了呢?”
“怕什么,拆迁不是还有拆迁费吗?”徐芬霞并不是完全不问世事。
“那点拆迁费够干什么?得不偿失啊。”朝正仍劝道。
“谁说的啊?不是说拆一间厕所,都补偿两千吗?”徐芬霞不服气,射正听了脸上的喜色都不加掩饰了。
“二嫂……”“好了,朝正。难得你二嫂有这份心,就让她做一回吧。”朝元难得见妻子这么勤快,心想只要能改掉她好吃懒做的性格,丢点钱也合算。朝正一想也明白了二堂兄的用意,他改了口吻,“行啊,二嫂,那你就先干,没准还没拆,你的钱都赚回来了。”他又转向四弟,“射正,你想放开了养也试一把吧,缺钱去问你嫂子要。不过记住了,开始规模不要太大,慢慢往里投。”
“是,是。”射正高兴地忙不迭地点头。
“我那若有粗粮余粮什么的,尽管来拉。”李勇看快没自己什么事,忙表态说。
本来是安慰朝元的家庭会议,开成了发家致富的动员会,大家都高兴不已。聊了一个下午,朝元要随着众人一起出门时,朝元拉住了他。待众人走后,哥俩重新坐下。
“朝正,我们的祖坟是不是有问题?”朝元轻声问。
朝正感到奇怪,看看朝元,他一脸严肃,不像随口一说,就问,“怎么了?”
“你看,我们姓李,应该果实累累才对。”朝元又说到姓氏上了,朝正认真听他说下去“可是我们却总是单崩地多。我哥在上面时,你们家日子过得不好。你上去时,我哥被贩官。你被软禁时,我哥又上去了。你从北京回来时,我儿子考上了大学。你升职了,我儿子下了台。你儿子上了大学,我儿子坐了牢。我们老李家难道只能出一个?”
李朝正听了又好气又好笑,半天他才平复心情,“二哥,你想什么呢?什么叫只能出一个?大哥朝先在时,你儿子是副局长,我是总经理,你是副总工,这不一下出了好几个?李怀不如意,李勇不也坐到了所长的位置?你不也升到了总工?这就只能出一个?”
几句话让李朝元茅塞顿开,他往后理了理花白的头发,讪笑道,“人老了,脑子不好使,还尽想这些宿命的东西。”
朝正开导他,“可怜天下父母心,让谁碰到这事都不会安适的。”
徐芬霞难得言出必行,第二天就拉上射正找骆全批地,在村北畜牧发展基地盖起了两排猪圈。
大学第一节文化课后,小剑就低声咒骂起来:在中国受教育的过程就是一个被骗、学骗、然后去骗人的过程。
高中三年每当他们累得人仰马翻时,老师就会曹操一样地信口开河:同学们,坚持下去,前面就是高考,还有多少多少天,跳过高考这道龙门,你们就可以庄严地对全世界宣布,我们解放了,站起来了!
好不容易连滚带爬地进入大学以为解放了,没想到还要军训。训就训吧,十二年弹指一挥间,这一个月短地连手指都懒得弹。四十元买了绿帽绿衣穿上,整天在操场上千篇一律的立正、稍息、掏裆砍脖。
一个月下来,没人说枯燥乏味,大家想得是怎么坚持到最后。每天结束时,本该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们,连青春期的幻想都忘记了,更别说青春期的冲动,只盼着日子快结束。最后四天战术练习,大家像蜥蜴一样在地上爬了三圈后,没有一个不皮开肉绽。
爬着走路的日子,我们已生疏了太久。晚上回房,来自五湖四海的兄弟们像进入集中营一样,一瘸一拐地勾肩搭背同时不忘互相安慰鼓励:坚持,看教官凶神恶煞的样子,就知道他们的日子不长久了,属于我们的大学生活马上要真正开始了。
真正的大学生活,美丽漂亮的教学楼,汗牛充栋的图书馆,还有青春性感的大学mm。教学楼看见了,藤蔓缠绕,里面没准躲着什么蝎子蜘蛛。
剩下的唯一幻想就是青春性感的mm了。身在机械系,本班硕果紧存的女同学还没来得急细看,就已被摧残得没有人样。算了,坚持,一切等军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