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皇帝现在对林凡很有好感,可人心都是善变的,尤其是帝王之心更是难以揣测。圣心一失,林凡纵然有再大本事,以后也注定无有出头之日了。
而陛下今天之所以会见林凡,只怕试探自己父子二人对此事的想法,才是他今天真正的目的。
林凡恭敬回道:“不敢欺瞒陛下,臣正是先生的弟子,曾在先生门下多年,所学兵法和身手也都是先生言传身教而来!”
“哦,那你对朕将方平下狱一事是如何看待的?”赵桓又问。
林凡道:“此战之中,先生一味避战,屡度贻误战机,致使满真大军为祸京畿,京师被围,百姓遭受屠戮。”
“这些虽然不能全怪在先生身上,但先生确实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先生要是能率领辽东边军与敌军有一两次大战,这次满真大军或许会提前退军,也不会对京畿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错了就是错了,我虽是先生的弟子,却也不会避讳师父的过错。”
皇帝看着林凡:“那就是说你认为朕处罚方平是对的了!”
林凡低着头:“错了就要受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代价,这没什么好说的,陛下的处理自然也是英明的!”
说完这些,林凡又说道:“先生有错,受到陛下相应的惩处是应该的。然而要说先生有其他心思,拥兵自重甚至图谋不轨,臣第一个不信!”
“先生欠缺思量,将京师置于险地,可那其实是为了保全辽东边军。臣虽在淮南,却也对辽东局势有几分了解,知辽东边军能将满真大军挡在关外是何其的艰难。”
“如果辽东边军在这一战里折损过重,明年满真大军又来,又该由谁来阻挡?”
“故此先生避战也是有着自己不得已的苦衷,请陛下明察!”
赵桓脸色阴沉下来:“朕也知道他是为了保全辽东边军,可满真围城之时,朕曾数次下旨催战,他皆置之不理。如今的辽东军中,只知方总督的军令而不知朕的旨意。你说,辽东边军是朕的,还是他方平的?他如此做,可曾有丝毫把朕放在眼里?”
“陛下是天子、更是天下的君父,辽东边军自然是陛下的。可先生的辽东总督也是陛下亲自提拔上来的,以陛下的英明睿智,如果先生没有对陛下、对朝廷的耿耿忠心,陛下又岂会让他坐到那个位置上?”林凡沉声道。
听着两人的争吵,林汝贤汗水止不住的流下。他没想到林凡竟然敢当着陛下的面跟陛下唱反调,这让他非常担心,万一惹怒了陛下,只怕诏狱里今天就要再加两个人了。
只是他虽担心,可也不能直接阻止林凡,只能不停的拽林凡的衣角,让他少说几句。
他这一拉,才让准备接着往下说的林凡停了下来。
赵桓是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哪里会承认自己看错了人,见林凡搬出自己来为方平辩解,让皇帝都有些语结。
想了一下,他才又说道:“忠心不是他肆意妄为的借口,如果天下的督抚都如他这般不听调遣,那将朕置于何地?”
“你也说了朕是天子、是天下的君父,可人人都不把朕放在眼里,到那时候,朕这个天子还是天子吗?”
“还有,你们说方平避战是为了保全辽东边军。可如果辽东边军得以保全,朝廷其他的军队全都打完了或者被打残,那时天下最精锐的兵马都在他的手里,你们谁能保证他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既然你口口声声的说他忠心,那就姑且算他对朕忠心,可那又如何?只靠那点可怜的忠心,你让朕如何放心?”
皇帝越说越气,说到最后,他的怒气已是难以压制了,这些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把陛下气成这个样子,林汝贤和林凡哪还敢坐在那里,两人只能齐齐的跪在地上请罪:“臣冒犯陛下,罪该万死,请陛下降罪!”
从登基以来,赵桓少有这般失仪的时候,好在这里除了林汝贤父子二人之外,也就有几个宫女宦官在一旁伺候,不至于让更多的人看到。
而那些宫女太监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早在皇帝发火之初就都吓得跪在地上了,哪里敢抬头看一眼陛下失态的样子!
赵桓压下火气,调整好自己的心绪:“好了,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