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吱嘎”一声,有个男人推门进来,跟女人一样黧黑的肤色,精瘦,倒三角眼,长相阴鸷。
看见屋内情形,他皱了皱眉,开口说了两句。
女人出声回他,伸出手让他瞧那被摔坏的手机。
俩人叽里咕噜交谈几句,女人哼一声,不甘地在关熙悦身上拧了一把,嘟囔着嘴起身走了。
等那女人踢踢踏踏进了厨房,男人才收回视线,看向蜷缩在地上哭泣的关熙悦。
他眯了眯眼睛,又往厨房的方向看一眼,起身走过去,在关熙悦身前蹲下来。
关熙悦察觉有人看靠近,控制不住抖了抖,抱着身子往后缩。
刚一动作,肩膀就被人大力地扣住。
那男人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
关熙悦半张脸肿成馒头,鼻涕眼泪糊做一团,发丝乱糟糟地黏在脸上,狼狈至极,可落在某些有变态喜好的男人眼里,却有种凌虐的美感。
男人眸子亮了亮,他凑近,鼻尖嗅了嗅,露出陶醉的表情,而后咧嘴笑了,露出两排满是黄渍的牙齿。
一股臭气扑面而来,熏得关熙悦几欲作呕。
就在男人朝他越靠越近的时候,她惊恐地瞪大眼睛,终于绷不住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
同一时间,不同地方的夏梓潼却以和关熙悦同样的姿势,抱膝蜷缩在卧室的角落里,战战兢兢。
大门被咚咚咚砸得震天响,一群地痞流氓在外头高声叫嚣,嘴里说着些不三不四的下流话,说到嗨处一阵哄笑。
夏梓潼死死咬着牙关,捂着耳朵,将头深深地在埋进膝盖里。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外头警笛响起,警察姗姗来迟。
门外的地痞流氓吹着口哨一哄而散,扯着嗓子撂话,“亲爱的,我们先走了,过两天再来找你!”
夏梓潼痛苦地攥紧拳头,掌心被指甲掐的一片刺痛。
又过了四五分钟,警察敲门,让她出去做笔录。
“怎么又是你?”警察看见她,脸上做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夏梓潼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做完笔录签字的时候,手还控制不住直打颤。
等警察走后,她回屋,关上门,背靠在门后,软着腿慢慢滑坐在地上,终于捂着脸忍不住痛哭出声。
被迫出国的时候,她是咬牙挺直脊背走的。
她当时想的什么来着?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一天她要回去,给那些害自己的人,逼自己的人,冷眼旁观的人,幸灾乐祸的人,一个一个都要给他们好看!
她自以为有卧薪尝胆的决心和意志,可临到头才发现那究竟有多艰难。
薄景遇太狠了,他不仅断她后路,还断她前路。
工作上无休无止的刁难让她的事业寸步难行,这还不算什么,让她崩溃的是那些地痞流氓没日没夜如蛆跗骨的骚扰。
短短半年,她搬家不下于十数次。
可无论多高档,防护多严密的小区,他们总是能神通广大地摸到她家门口,有几回还直接撬锁进了屋,甚至是爬上了她的床。
每每深夜敲门,大喊大叫说一些不堪入耳的话,邻居怨声载道,看她的眼神充满鄙夷,嫌弃,厌恶,仿佛她才是那个流氓地痞。
她报警,警察也没有好法子,都是局子当家里一样进进出出的混混,也没对她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行为。
只是骚扰,用下流的眼神,下流的语言,下流的动作,进监狱里蹲几天,出来越发变本加厉。
警察不顶用,她就出高价找私人保镖,可两倍的市场价格,居然没人接单。
有个有门路的朋友私底下告诉她,行内有人放了消息,谁要是接了她的单子,不仅拿不着钱,小命也得留下。
渐渐都知道她得罪了人,还是个真能一手遮天的人,朋友们无能为力,怕引火烧身,也都渐渐疏远她。
从此,她的世界变得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种惶恐无助,甚至是来顶的绝望,她从未有过。
夏梓潼夜夜做噩梦,每每半夜惊醒,都是衣衫湿透,浑身像是泡在水里一样。
她费尽无数周折,终于有一天,她联系上了薄景遇。
她知道,除了去求薄景遇松开放过她,她再没有别的办法。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都已经被你逼得有家不能回,你还想怎么样?想弄死我吗?”她满腔委屈愤懑。
薄景遇闻言,只说了一句,语气波澜不惊,“你当初不就是这样咬着安安不放吗?我只是想让你也尝尝这滋味而已。”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薄景遇奉行的人生准则,当初她们是怎么一步步把安笙逼到绝境里去的,如今他就要一桩桩一件件都还回去。
总要她们感同身受,才好抵消薄景遇心里万分之一的痛苦和对安笙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