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故事。
普罗旺有双老鹰般锐利的眼睛,能辨识数里外,物t的形状、动作、颜se与脸部细微的表情。他没枉费这双千里眼,并善加利用,做些困难的工作,观察地形险峻的自然生态,或凶暴动物的习x等记录工作。
他的研究成果丰富多样,受到大部分的学者认同。在这领域的没有人不认识他,提到他的名字,就能说出数十个着名的成果发表,或受人尊敬的地方。
像他这样的人,在临终前,却撰写出一篇令人匪夷所思的论文。
沙漠中的万丈巨怪。
那是一条将身t埋在沙漠里,嘴巴张开朝天,只露出尖牙,善用头顶长长的触须所吊的光球,x1引猎物上g的怪鱼。
牠是耐心的潜伏者,等待食物的到来,能忍受四、五十年,静止不动。
怪鱼数年沉默,猎物被温柔的光x1引,逐渐聚集到牠的口中;周围密排高大的尖牙,能阻挡强风、避免沙尘,让生物找到保护的屏障,长期定居。
无知的生物不知自己掉入陷阱,专心开拓、耕种、发展、贸易,让居住的乡村变都市,期望有完美的生活。
绿漠拉,就是这群生物居住地的名字。
当普罗旺提出,我们一直生活在巨怪嘴里,是只可以容纳百万民众,大到难以想像的怪鱼时,他受到学者与大众的剧烈反弹:「笑话,难道放眼望去,围绕我们竖立的无数高山,全是那只鱼的牙齿?这座城市发展早就超过百年,为什麽人们还活着?大家不是早就被吃下肚了。」这句话,当年的普罗旺无力反驳,他被那时低落的科技束缚。
直至後来探测器的发达,才证明普罗旺口中巨大怪鱼的存在。也发现为什麽怪鱼会停止觅食。这只巨兽在人类迁入时,还活着,但技术与科技的成长,制造的负面效应,活生生害si了牠。如蚕食鲸吞,一点一滴剥夺牠的生命。
狩猎果腹,却被猎物反杀,只因适应不良。
si亡的神秘巨鱼,只有「师人」知道牠的来历,并感谢发现的普罗旺,借用他的名字替怪鱼取名。牠是误闯次元夹缝的异兽,魔界种,名叫:
「旅者的绿洲,普罗旺之口。」
今晚的空气w浊,看不见点缀的星星,只有一轮明月。
那个月亮,是假的。
熄灭的灯,被人点着,高挂天上。原本的月亮被遮蔽,地面受到光照的万物,生活变得虚假、无实。
「没想到当年随怪鱼的si,失去光辉的灯,现在又重燃光芒。普罗旺怪鱼用来当诱饵的光球,超乎想像的巨大,让人误以为它是真正的月亮。对渺小的人类来说,真讽刺。」
我感叹地说。
「就像普罗旺想要得到认同,si而复生一般。」
凉爽的风滑过我的鼻头,空气sh黏,夜深了,会起雾。
「话说回来,古兰与鹭予的交心,可能要等一阵子了。」
古兰的主人现在只想找回与nn共同的回忆,一起赏月的美好。我想,对鹭予来说,在亲人si去後,月亮就是nn的脸,只要它光明清晰,就是在远处祝福的笑容。
古兰与鹭予,虽各自心悬异处,但不久的将来又会团聚在一起,因为不正是「心」与「心」的相连,他们才能相遇吗?那个联系的证据就是主人手上的布袋,那是细心缝制的期待。
「御守师鹭予,希望我们找回被盖住的光芒,查出鱼的光球为何又亮起。x洞现象和冒牌李顺铭,也可能与此有关。」
我对着身旁的夥伴说。
「………」
白华心不在焉。鹭予家的屋顶铺的是黑se瓦片。我们爬出阁楼的窗户,斜躺在上面,仰望天边的夜空。
「如果不想讨论,我要去睡觉。」
「别动。」
白华手掌压住我的肚子。
「就这个姿势。不管月亮是不是假的,我想多看几眼。你的眼睛不准乱转。」
她语气坚决。唉,好吧。
夜晚漫长,虫鸣渐渐消去。我缩着前脚,平躺身躯,安静的在固执nv孩左侧,陪伴她一段时间。
白华起了一个头:
「最初,我只是想看而已。」
她似乎有心事。
「并不是与亲人的离别,因为当时我想的不是那些……」
白华说着。
「我觉得不公平,如此而已。听到的、闻到的、触0的、嚐到的,虽然都是感受,但我真的很羡慕看得到的人,和他们口中说的画面。一想到这,现有的知觉全是假的,不真实。」
她x1口气:
「我好忌妒。」
又强调一遍:
「真的好忌妒。」
白华握紧我的尾巴。好痛!
「尤其是,黑卷常跟我说的画面,让我打从心底,想得到。」
激动的说完後,叹口长气。
「现在我看见了。在有视觉享受的两年,我了解到,美丽的画,不容易遇见。但有些漂亮的画,却要昂贵的高价。不管哪个都好,花大笔的钱买来也不坏,我只想看更多,想要满足埋藏在心中,看的期望。」
她碎碎念起来。
「……只是这样……很单纯,我只想用看窥见名为画的世界……就这样而已。」
白华总是想钱的理由就是这个,我听过好多遍。但是,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是什麽,让你突然想说这些。」我说。
「………」
一阵强风袭过,白se的秀发乱舞飞散。
「……没什麽。」
白华住口。
隔日,我们回到金维的酒吧。
酒气的香味弥漫在整间木造房。室内的装潢偏西洋风,并高挂传统的h灯,将老旧的家俱镀上一层古se古香的怀旧。
安静的下午,独自一人在吧台前品嚐美酒,倾听酒保用抹布擦拭杯子的声音,有种时间静止的安详。这份宁静,会使你希望时间永远停下,让沉淀的心,如平静的湖面,清澈不起涟漪,映照最真实的一面。
重新审视自己的心,找回最初的想法。
「好痛。」
白华紧咬牙根,眯起一只眼睛忍耐。
「别乱动。」
金维替白发少nv更换背上的药布。
「很痒,不要乱0,se大叔。」
「我对十来岁的小鬼没兴趣。随便的话,药效没办法很快渗透。」
金维嘴上无情,但细心将膏药涂上白布,贴在nv孩受伤的位置。
「se大叔就是se大叔,还嘴y,痒si了。」
白华想伸手去碰触伤口,疗伤的人制止了她。
「再一下就好。」
金维将纱布盖上,用胶带黏牢,做完最後手续。
「完成。」
三十多岁的大叔用力拍少nv的背部。
「──啊!痛si了。不好好ai护自己的部下,小心我罢工。」
我知道那感觉,像触电一样。但我没说,我专心t1an杯中的酒。
「没事就快点将衣服穿好,要是有客人来,误认我有奇怪癖好,宣扬出去我的生意就糟糕了。」
金维垂下眼皮,整理桌上的箱子,将医疗用品放进去,并收进吧台底下。
「呿!」
白华喷口气,将卷起的衬衫拉平,调整白领带。
「黑卷走吧,工作还没结束。」
她穿上黑se长大衣,斜背长木条。
「我还想再休息一下。你现在也不是最佳状态。」
「多事,没流血就好。」
白华粗鲁的抓住我尾巴,像拿si老鼠似的,很不客气提了就走。真是的。
「等等。」
金维说,从吧台下拿出一张纸条。
「御守师鹭予没说错的话,提西娜村在北方,这有张免费住宿券,我以前去那边蒐集情报时,ch0u到的。」
「明明就去玩,少骗人。」
白华不屑地伸手。
金维眼里映入少nv的脸庞。
「我想你们明白,养伤的这三天x洞现象的牺牲者正陆续增加。已经有部分除异师,发现这不自然的状况,我不希望闹大,你们也不想受害人变多吧。当掩饰的犯罪被查觉,失去隐藏的必要,谋划者将采取更简单明确的手段,我不想看见都市遇上惨烈的悲剧。」
金维一板一眼的说明,在生活中是默默付出的无名守护者,刚毅不屈,正义感强,但他明白自己扮演的角se,活用擅长的情资蒐集,调整尘世的歪斜。
成熟的视线仍在落在少nv脸上,这时传达的是另一份感受。「请平安。」金维的星圆温暖的发光,将白华负面的忧虑悄然驱散。
「小心点。」
男人递出纸条,nv孩接过,庇佑的祝福进入她心里。
「当然。」
温热的风,滑过我的须毛;炎热的yan光,照在白华粉neng的脸颊。我们感受外在的自然变化,搭乘一辆运货的马车,朝北方前进。
货车上装载的是面粉;在前方提着缰绳驾驶的,是位商人,他的目的地与我们相同,是北方的提西娜村。离开市区後,没有代步的工具,正以步行前往北方,恰好遇上顺路的人。我们接受中年商人的邀请,搭上他的马车。
拖车上除了我们和商品外,还有一位与白华年纪相仿的青年。他衣着神秘,身子用一条脏兮兮的粗布罩住,面对面一起蹲坐在拥挤的货车里。
空间实在太小,堆叠的面粉袋太多,加上没有棚子遮yan,让人烦燥难受。
很难得的,白华没有开口抱怨,或nve待我发泄。
「………」
她静静坐着,抱着靠在肩上的长木条,似乎在想事情。这忧郁的表情,是从御守师鹭予那回来後,才有的。感觉挺新鲜,所以我深入的观察。
「咕噜。」
是什麽烦恼,让总是少根筋的nv孩,放在心上久久未散。或许,她终於也到了那个年龄。
「呀,好痛。」
我的後脑勺被拍一下,是白华做的。她手绕到後面抓住我的头,强转我的视野。因为她发现,我的视界映入她容貌的时间变多了,弄得浑身不自在,并鼓起腮帮子,以表不悦。在我看来,是小孩子的闹别扭。
我注意到,对面的青年也看着白华。
「白se的秀发好美,你不是一般的旅人吧。」
陌生人发问。他相貌秀气,若不说话就像nv子一般。丝绢般的黑发,经过细心梳理,披在肩後。
大约过了十秒。
「………」
白华不想理会。
至於我呢?
「……喵喵。」
你应该没见过猫说话。
「啊,抱歉。」
男孩尴尬地微笑。
「这样没礼貌,我先自我介绍。我叫彼得,是除异师,舞绘一族的,我是族里唯一以男x身分成为除异师。我跟你一样是去提西娜村,希望我们能认识,遇到困难互相帮忙。」
他自顾自的说。
「………」
即便如此,白华仍不打算应答。
「呃,真抱歉,我应该安静。可能吵到你很生气吧。」
彼得戳戳头,背靠木板仰望天空。
「呵呵呵,真有意思,让你们上车是对的。」
驾驶的中年商人,看戏的说。
棕se的马,脚步轻快地移动。牠踩过原野的小径,越过无数个突起的小丘,与微风一起向前迈进。不知不觉,高挂的太yan西移,变成橘红的夕yan,随时间流动,隐没在远方的山群。
天se转变,马车驶进山中的小路,目的地就快抵达。
森林昏暗,中年商人点着油灯,照亮蜿蜒的小路。黑夜里,在林中移动非常危险,但时间已拿捏好,约十分钟就到提西娜村。
「我们到了,这辆马车的终点是德斯旅馆,中途要下车先说。」
中年商人客气的提醒。
「我的目的与你一样,谢谢。」
彼得有礼的回应。
「………」
白华将优待券放在我的眼前。我细看许久,总觉得这张ch0u奖券怪怪的,正要发话时,旁边的彼得先开口:
「你也是吧,这村子只有一间旅馆。」
只有一间?好吧,我对白华点点头。
她明白我的意思。
「是。」
简短的说完,就没反应。要是平常,就算看不见,她仍礼貌的面向对方。
「那还真不错……」
彼得只能苦笑。
村子的规模不大,总人数不到一千。街道只有一条,两排的房子是传统木造房,但技术却不落後,木头的切割与拼组都很美丽,外观朴实好看。大部分的房屋,门口两侧挂有野兽的标本,是提西娜村的民族特se。
这里的人在山脚建起村落,专靠打猎维生,但也接受外来的物品,加上城里到这的路只要半天,所以经常有粮草商人,积极的往来做贸易,赚赚小钱。
「停!」
棕马长嘶,止住了步伐。旅馆到了。
中年商人先放我们在门口下车,再要绕到旁边马厩停放货车,明天早上开市时,才会贩售运来的面粉。
旅馆背靠树林建造,三楼高,占地面积不太,客房可能不多。
「终於可以休息了。」
彼得推开门板,一脚踏进屋内。屋内的吵闹与温暖,刺激我身t,橘红的光火印上白华的脸庞。一楼似乎是酒馆,空间限制只摆五张桌,但座无虚席。
「欢迎。」
三十来岁的妇人扬声招待,并将托盘上的饭菜替客人上桌。那张桌有五名男子,秃头的圆脸男,接过妇人的两瓶酒:「来,喝酒、喝酒。」jg神抖擞的撬开瓶盖,替朋友倒酒。酒吧气氛不错,白华的星圆闪亮一下。
「有什麽需要服务的吗?」
看妇人忙碌,另位年轻的少nv接手待客。
「这个。」
彼得将掌中的牌子给她看。
「原来是村长请来的除异师。这边请,你的夥伴在靠窗的那张桌。」
身穿民俗风情的衣装,年轻少nv客气带领彼得。
「除异师啊,这瓶酒请你。我们村子的未来就靠你们了,拜托拜托。」
坐附近的男子听见,刻意拿来好料。看来,这里的人很欢迎我们。
「一起的?来来这瓶也给你。」
热情的男子又拿一罐酒。
「我不认识。」
白华脸臭臭地说。
「咦?」
男子疑惑。
「谢谢。」
白华把酒收下。心情不好,贪心的个x仍改不了。
「要不要跟我来,我想介绍你认识我的姊姊们……。」
彼得声音越说越小,失去了自信。白华完全不理,穿过满座而吵杂的客桌群,走向吧台,挑个空位就坐。
我回头望着彼得。邀请失败,像告白被拒绝,低头往窗边的夥伴走去。
「小妹妹心情不好?」
酒保关心问。他年纪挺大,似乎已婚。嗯,原来如此。加上两位服务生,这家旅馆是一家三口所经营。
「我要一杯柳橙汁,这瓶酒也帮我打开倒一杯。」
白华吐一口闷气。
「你在想什麽?」
我看着她,眯细眼睛。
「少管我。」
「………」
不管了,明天一觉起床,她就好了吧。
「来,请用。」
老板将两个玻璃杯,推到白华面前。
生闷气的少nv将酒给我,自己喝果汁。
「唉。」
我对啤酒没兴趣,是红酒就好了。
老板觉得猫喝酒有趣,多看几眼,擦拭杯子说:
「村长邀请的除异师终於到齐,这下我们总算安心。」
他抬起下巴指一指:
「靠窗那群斗篷盖全身的人,就是除异师。不过,你认识他们吧,我看到你跟那位清秀的nv孩谈话。」
「我不认识。他是男的。」
白华不悦,一口气将果汁喝光。
「真抱歉,她心情不太好。不瞒你,我们也是除异师,一样是为工作而来。」
看到我说话,老板眉毛抖动,感到讶异。发现我身後的两条尾巴,马上又恢复平常心。他对外来的异兽,已有经验。
「你们也是来帮忙除去山中的异兽吗?这阵子,提西娜村的山林出现异样,前去打猎和砍柴的人,受到攻击。残存回来的,说林中出现数量庞大的异兽。所以,我们村民不敢再上山。幸好村长遇上好心的除异师,答应收取少量的报酬,帮我们除去异常。」
「我们只是来调查一些事。」我说。
「这杯送你。」
老板将私藏的好酒倒入杯中。
「可能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和那群除异师合作。因为有件事让我挂心。」
「什麽?」
「异兽数量庞大,为什麽不直接攻击村子?反而藏在林中等待猎物,感觉毛毛的。说不定牠们是在等待时机,等着某位重要的领袖。」
「可能吧。」
我t1ant1an杯中酒。老板说的话,不是没根据。进入这座村子,我嗅到危险的味道。是魔界的红嘴鸟,r0u食x,有阶层的群t生活,由最壮硕的带头。双翼展开超过三米,非常巨大。可是,红嘴鸟大量出现在蓝界,是少有的异常,怎会发生?
那些受委托的除异师,应该有对付的手段。不cha手,也可以。
「我们不做公益,自己的事都没完成。」
白华冷淡说,空杯子在桌面一敲,站起身。
「拿去,钱。还有,这张优待券能免费住一晚,你看一下。」
老板抬拈高券子观看。
「剩下的房间,被委托的除异师订下了,没有空房。」
他又说:
「就算有房间,这张优待券已过期,还是要付钱。对了,有个地方不用钱,屋外的马厩,那边可以借你。」
是报复,全怪白华没礼貌。
「什麽?过期!」
无理的nv孩大吃一惊,眉头皱紧。
「………」
白华坐回位置上。
「大叔,再来一杯柳橙汁。」
翘起嘴巴歪一边,碎念着:
「……si金维。」
月光是假的,它仍带给我心灵的平静。我喜欢安详,但不孤独。我可以听见微弱的呼x1、x中的心跳、血ye的流动,那代表我活者。我能思考,能感受,因为我脑中理解。我从根源来,又回根源去,这是因为我属於那里。
万物都来自那里,思念湖。
「………」
我从马厩的窗户,仰望夜空,想着心事。白华沉默,久未发话,这一定有她的理由。她是单纯的人,看似复杂的表态,只为遮掩自己的无知、不安感。
我在世间活过百年,看穿她心思并不难。
「觉得烦闷、想不透,就绑上七se缎带。这样就不用思考。」
「……少管我。」
白华孩子气,将长木条抱住,卷缩在稻草堆里。
「你不早点振作,就没办法工作。」
苍白的光,从木墙的间缝、窗户,s入昏暗的室内。马厩破烂,久未翻修。
「那是金维自顾自下达的指令,没完成任务也没关系。」
白华将脸埋入抱住的膝盖间,刻意藏起那表里不一的面容,不让我看见,也不愿自己觑见。nv孩不想面对心里真正的想法,这像鸵鸟的危机处理方式,一点也不聪明,她不可能不明白吧。
「……你难道忘了……当初下的决心?你当时是随口说说的吗?用尽全力气喊着,使尽心力传达:想加入这世界,想看见我说过的画,而且不管是好是坏,都想亲自去尝试。难道,都是骗人的?」
有gu闷热的球开始在x口聚集,我胃胀了起来。
「这次的没有结果最好,因为……」
草堆磨擦,附近的马匹鼻子喷气。
「……没什麽。」
白华不想说了。
「你害怕了吧。」
我直说。
「才没有。」
白华答。
「那为什麽一直握着刀。」
「这……少管我。除异师本来就要随时警戒。」
她慌乱地说,很快又回复镇定。
「我乾脆直说好了。自从揭穿那小鬼後,你就心不在焉、畏首畏尾,是在怕失去什麽?」
「………」
白华低下头,两手握紧长木条。我说:
「是哪个?x命?夥伴?不,是渴望许久的光明吧。」
「别说了!」
她大吼一声。
「你必须勇敢面对,除异师就是因为有追寻的目标,才能有坚定的意志不受到影响,不管雇主说什麽,工作内容是什麽,都应冷静慎重做最有利的判断。你当除异师事实上,不是为了钱吧。钱对你来讲只是附加的推手,因为在你心里最重要的动力,是窥视世上一切画作的好奇心。」
白华心情很差,不可能听完我的分析。可是,除异师这份职业,就像某个国家的童话故事,是一般人永远没法亲身t验,是梦境般充满神奇的幻想。然而,白发nv孩是位幸运儿,她有机会去接触,甚至深入其中,见识这满载奇幻的梦想国度。
没错,我
我,怎麽了?我不是怨恨人类吗?却老是帮助身边的人。说来,我真是自nve。在绝望的那晚,我结束了生命,同时也在绝望的那晚,获得另一段生活。
那段生活,要我找寻活下去的目的。至今两百年後,仍没有答案,那双观星眼,使我更看清世人的丑陋。
我是怨恨人类,讨厌这世界,对世间绝情,才决定结束生命的吗?还是因为我企图改变一切,最後突劳无获,感到无能才了结生命?我不懂?
说不定,我只希望一个能听我说话的人,听我呐喊的人。说不定,我还对人世残留一点希望。
我,不明白自己。
天空y沉,下着雨。
淅沥淅沥落在屋瓦上,交织流连,编成小溪在屋檐流下。这座占地广大的武士宅邸,离主屋不远处,有个特别的别馆,静静坐落在庭园的一角。
虽是萧条小房,仅有铺床、衣柜,和拉上布帘的窗户。但一个穿着单衣的nv孩,却点缀着屋内的生气。
她孤独玩着拼图。
「………」
很专注,完全没发现我进房。天花板h灯垂吊,替nv孩的双肩细着一丝温暖。
「你知道自己在拼什麽吗?」
我低沉声响,无情打乱祥和与宁静。
「谁?谁在那里。是哥哥吗?不,到底是谁?」
nv孩惊慌地停止拼图,但没有张望,因为她看不见。
「白主人已离去,是四十代当家主通知我请他离开。主人会被责骂,他完成任务後,又在外头逗留。」
「那你有什麽事?」nv孩问。
「我好奇,主人为什麽要替你买拼图而特地绕路。明知会惹父亲生气。」
「不准说哥哥的坏话!」
nv孩激动站起,弄翻腿上的图画。纸片碰撞,散落一地,被翻掉的板子盖住。
「啊,我的拼图。花了两天时间,就快完成的说。」
她慌乱地趴在草蓆上捡拾,蒐集凌乱的拼图碎片。专心细数总数,生怕漏了。
「怪nv孩。」
我刻意说。
「要你管,我就是这样。拼图是我的一切。你快滚蛋,别烦我。」
望着那白se长发,紧皱的眉头。我开口:
「拼图?我不相信。是主人要你拼,你才做。如此而已。」
我说完後离去。
「是你吗?」
nv孩指尖在膝前的纸片堆0索,将细选的图块,放在纸板的适当位置。
「对,才鱼烧口味喔,来吃东西吧。」
白华手放在木柄上,腰际上的刀快出鞘。事情已过去多时,在nv孩心中乌托帝是特别的,是位带领她冲向广大世界的领导,他能给你无限的想像,能使你提起追逐、想冒险一窥究竟的心。但也必须承受附加的代价,是个误闯身心就会支离破碎的恐惧。
一份残酷。
「住手,她是下次的委托人。」
金维帮小nv孩说话。
「我有付钱喔。另外,压抑力量就能与普通人亲近,不构成危害。」
nv孩长相端正,细皮nengr0u,刘海盖住额头,长发披肩齐长。她两手提起裙摆,旋转一圈滑入屋内,展示雷丝边的洋装,来到白发少nv面前。
我跳上白华的左肩。
「说吧,你的目的。」
睥睨着nv孩。
「人类果然很美丽,我想多t验一下。」
「少废话。」
白华大声驳回。
「对我的嗜好不感兴趣也不要骂人。对年长者,有礼貌会可ai点喔。在蓝界请叫我莉丝。」
白华牙根咬紧。莉丝紫眸眯细,邪邪一笑。
「我想请你们杀个人。」
「不要。」
「若是……跟墨羽族三家灭亡有关呢?」
「………」
此言是个爆弹──
白发少nv愣住,过会儿,粉红唇瓣上提。
「黑卷,我不执着报仇,但曾说过我要看你口中的画。」
埋在心里许久的愿望,终於发芽。是一株鲜绿的豆芽,j部饱满,左右有两片叶子,并刻着两句话。刻着那晚在马厩里,nv孩在我耳边的细语。
「我是你的主人,你是我的画笔。」
下一句:
「我要与你一起,描绘那人的容貌。」
思念,是星与星连接的细线。只要不断的想念,我们一定会相遇。
──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