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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红酒绿是巴萨街夜晚永恒的基调。

这里一条街都是各种小酒馆、露天餐厅、清吧,几乎每一家店都有歌手或地下乐队驻唱。

管弦繁奏,攘往熙来,为周围空气增添了几分恍惚与浪漫。

浮动的水分因子好似掺杂了乙醇,在夏夜燥热的风中挥发蒸腾,刺激着每个人的中枢神经分泌过多的多巴胺,醺人欲醉。

这家百老汇风的复古清吧大门上方的木质牌匾上,用红色金属扩边发光的哥特体写着"fat"的字样。

今天连着演奏完整个下半场,宋苔有点精筋疲力尽了,推开酒吧大门从空调房出来后,夏夜热气像块真皮厚毛毯瞬间裹挟在身上,有种不适感。

宋苔在门口驻足,抬手扯了下即将要从肩头滑落的背包带,在这潮热的气息里叹了口气,想着赶快乘地铁回家,冲个澡,躺床上。

身后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

臧青背着把贝斯,陶泽西搂着她黑色无袖背心下露出的那段雪白细腰,两人姿势亲密的走出来,秦枫眠紧随其后。

秦枫眠伸了个大懒腰,佝偻着背,眼睛快眯成一条缝了,明明是夏天,却像只冬眠的熊:“好累啊!回家回家。”

臧青转头看着陶泽西,问:“你回学校还是回你家?”

陶泽西说:“当然是学校了,被我妈看见又要唠叨了。”

“行。明天见。”然后两人接了个临别的亲吻,啵的一声,如同夏天初次开瓶的黄桃罐头。

秦枫眠将手搭在宋苔肩上,拍了拍,“兄弟,明天见。”

“嗯,明天见。”宋苔回答。

“对了,明天大家记得早点来啊,排练。”臧青已经走下一节台阶才想起来提醒。

宋苔和众人挥手告别,一个人顺着街道往地铁口走去。

宋苔现在的乐队有四个人,臧青主唱,陶泽西是键盘手,秦枫眠负责架子鼓。乐队组建了一年多,一开始只能四处接活,在街坊间小有名气后就被这家浮士德酒吧的老板邀请常驻表演,现在宋苔就靠乐队维持日常生活。

倒不是说宋苔有多少乐队情怀,只是他孑然一生,回顾前半生,能混口饭吃的也只有自己这吹拉弹唱的本事。

宋苔将要经过一个小巷口时,听见里面有女生挣扎着喊救命的声音,还有另一个男人含糊不清的嬉笑声,像是电视剧里强抢民女的把戏,让宋苔本就烦躁的心情更像火上浇油。

宋苔拐进巷子,顺手扯下肩带,将萨克斯背包扔在地上,走上前去英雄救美。

对面是一个醉酒的男子,正抓着女生的手臂。那个女生力气小挣脱不开,可对宋苔来说,喝醉的人四肢力量虚浮,还是比较容易制服的。

宋苔一把揪住那个男人的衣领,将他从女生身边扯开,随后一拳砸在那个男人脸上。男人只得跌跌撞撞地倚靠住身后的墙面,被酒精充斥的大脑还没搞清楚状况,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嘴里骂骂咧咧着说些什么,挥动着双手状似地狱里张牙舞爪的丑鬼向宋苔扑过来,却被宋苔一脚踹翻在地上,发出哦呦的一声惨叫,此刻又变成了一只被掀翻在地的“小小”甲壳昆虫拼命挣扎。

“滚。”

宋苔冷冷吐出一个字。

那个女生躲在宋苔身后看着这场景,有些不知所措。

醉酒男子摔了个底朝天,在地上蠕动,而后捂着屁股爬起来,大概是酒醒了知道自己此刻不是对手,灰溜溜地跑走了。

宋苔朝着他跑掉的方向勾起半边嘴角十分不屑的笑了声,转过头看着女生,问她有没有事。

女生低着头,长发遮掩了她的表情。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包,低声说了声谢谢你,便快步走出巷子,语气带着一丝慌乱。

街外五光十色的灯光从巷口照进来,整条小巷像是掉进了某种色彩斑斓的糖果颜料里。

宋苔靠着墙,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香烟盒在刚才打斗中被挤扁,抽出来的烟歪歪扭扭,有少许烟草顺着抽拉的动作泄出来,在空中散成一堆麦穗。

宋苔揉碎手中的烟,扔到一旁垃圾桶里。

他又拾起地上的背包,拍了拍灰,利落的将包甩到背上走出小巷,刚一抬头就看见巷口站了个人,很高大,但是逆着光,宋苔看不清他的脸。

找事?

宋苔挑了挑眉,想。

宋苔不以为然地低下头,从他身旁走过。这人好像比自己还要高点。

那人突然伸出靠宋苔那边的手,抓住了宋苔的手臂。

宋苔臂上肌肉瞬间紧绷,下意识想抽出手准备打架,回头看向那人的脸时却顿住了动作,仿佛老式影院卡壳的胶带。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宋苔。”

“沈清酌?”

“你怎么会在这?”沈清酌松开宋苔的手,宋苔与他面对面站着,问道。

“路过。”沈清酌语气低沉,嘴巴吝啬的像商场里的趣味豆贩卖机,只说了两个字。

其实沈清酌刚才去了宋苔的酒吧,听了他演奏。宋苔出来后他便一直坐在自己车里,看着宋苔拐进这个巷子,看着他迟迟不出来,然后他就跟了过来。

宋苔看着眼前好久不见的人,是熟人,也是陌生人。

人好像比以前长得更高了,面部棱角更加分明。宋苔盯着他看了几秒,像是再多看一下眼睛就会漏进沙子般仓卒移开眼。

“我送你。”沈清酌盯着宋苔及肩的黑发有些失神。

宋苔无话,因为不知道怎么开口。脑中的神经像被一只鼓胀的白色气球压迫了空间,使他经脉胀痛,无法思考。

他记得他好像拒绝了,但是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进沈清酌的副驾驶座。

“安全带。”沈清酌替宋苔开了车门,然后自己坐进驾驶室里,看到宋苔一动不动地坐着,便提醒他。

宋苔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用力地拉住锁舌然后把安全带扣入插扣中。

车窗半开着,晚风从窗口吹进来,卷起了宋苔的头发,好像也在试图吹散车内无言的沉闷气氛。

宋苔偏头靠着头枕盯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象。

一方面他实在有些困了,一方面他这样贸然坐进沈清酌车上,他怕开口,也怕沈清酌对他开口。

刹车声响起,车在红灯前停下。

沈清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活动了两下,侧头看向宋苔,第一眼看到的是他耳垂和耳轮上的银色耳钉,在黑暗中反射着点点光芒,头发也变长了,和他印象中那个青涩的样子不太一样。

“好久不见。”沈清酌试着打招呼,像个老友那样。“宋苔。”

“嗯。”宋苔没有回头,简短答复了一个字。

红绿灯切换的时间很快,在他们沉默间就流逝了。

车轮重新滚动,缓慢压过斑马线。

宋苔将车窗完全拉下,手肘撑着窗框看着窗外,用手压住在风中纷乱的头发。

“什么时候回来的?”宋苔的声音好似融进了风里,但是沈清酌还是听到了。

“上个月。”

两个人真有意思,明明可以装作不认识,也免去在这徒增尴尬。

宋苔思考除去那些寒暄,自己还可以说些什么,眼看快到家门口,也没说的必要了。

车停在宋苔家楼下,宋苔说了声再见,便推开门下车。

沈清酌盯着宋苔背影的眼睛深沉,看着楼道间的灯短暂的点亮,又熄灭。他没有立刻开走,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灯下的飞虫如同纷飞的柳絮。夏夜静谧,只听见隐匿的昆虫细碎响亮的鸣叫声。

宋苔站在昏暗的楼道里,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车辆发动的声音。

3sirduke

第二天下午五点,宋苔便去了浮士德。

今天他们乐队唱九点场,要演奏一首新加进节目单的放克,臧青在其中做了点小改编,今天是上台前最后一次排练。

这个时间点酒吧还没营业,宋苔第一个到,吧台只有一个酒保在洗杯子,他便坐到吧台前的高脚凳上。

酒保贺琦是本地大一的新生,一张小圆脸,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正值放暑假,来酒吧兼职打工。

贺琦终于洗完他那一堆杯子,甩了甩手上的水,把手按在围裙上擦干,转过身和宋苔打招呼,“宋哥,你今天来的好早啊!”话里还带着点本地口音。

“排练新曲子,晚上表演,”说着宋苔歪头指了指自己的头发示意贺琦,“发夹掉了。”

贺琦抓了把头发发现确实是发夹掉下来了。他刘海有点长,工作时挡视野,就用夹子夹起来。

贺琦重新把夹子固定好,对宋苔说,“宋哥,你们那个新歌真好听,虽然我不太懂你们那什么摇滚啊爵士的,但我在软件听原曲都没青姐唱的那种感觉,”宋苔双手撑着桌面,“你们要是出个录音版本就好了,我一定循环放。”

“这你得找臧青才行。”宋苔边说边侧身放下翘着的二郎腿,都有点发麻了。

“好嘞!”说着贺琦拿起一块干净白布擦拭那排刚洗完的杯子上的水珠,又回过头来问宋苔,“哥,你喝点什么吗?”

这时身后一个语调带点婉转的男声传过来,“给小宋哥哥来一杯柠檬水加冰谢谢。”

是秦枫眠,还有臧青。

秦枫眠坐到宋苔旁边,勾上宋苔的肩,又抓着宋苔晃两下,手上还带着炎热室外残留的温度,“诶!琦琦,给我也来一杯玛格丽特。”

“你少喝点,等会还要排练啊。”臧青提着嗓子提醒他。

“枫眠哥酒量好,青姐你别担心了。”贺琦边切柠檬边说着。

“对啊,再说了,喝完酒我待会敲锣打鼓的也有劲嘛。”秦枫眠咧开嘴冲着臧青灿烂一笑。

臧青十分无语的撇了撇嘴,摆摆手,意思是随你便。

宋苔看只来了他们两个,问:“陶泽西呢?”

臧青正握着手机发信息,抬头回答道,“下午有课,刚发消息说马上就到了。”

宋苔的柠檬水喝了一半,秦枫眠的酒也做好了。臧青看着时间差不多,人也该到了,便拉着人先去做准备。

今晚第一场音乐剧快要结束了,观众们在台下品尝各式酒水,穿着银色亮片流苏裙的女歌者在台上表演。

宋苔在后台等着上台。

秦枫眠打开休息室的门走进来,故意压低声线神神秘秘地说,“你们猜我刚在去上厕所看到什么?”

秦枫眠拉过一把椅子,反过身坐下,双手交叠着靠在椅背上对着众人说,“刚才我过来的时候路过观众席,遇到一个大帅哥。”秦枫眠还特意在“大”这个字上加重音量,隐藏在黄色偏光镜下的眼睛狡黠地弯着,像黑夜中瞳孔会反光的猫。

“什么帅哥啊,还能有我们宋苔帅吗?”陶泽西用下巴点了点宋苔。

“就是啊,你不是说过宋苔在你心里最帅吗?”臧青双手攀着陶泽西的肩,趴在他肩头附和道。

“那不一样,我们小宋是酷帅的长发大美人,但是刚才那个,侧脸绝了,气质像电影海报里的港星似的,看起来又禁欲又高冷,”秦枫眠说着又将身体探向前,宋苔都怕他摔倒,“要不是马上演出了,我必须坐下请他喝一杯,要个联系方式。”

“那正脸呢?”宋苔问。

“那张侧脸看的我都害羞了,正脸”秦枫眠面露赧然,“我没敢看。”

“呦,你还有害羞的时候呢。”陶泽西说完大家都笑了。

外面的歌声停下,传来谢场的声音,有工作人员来敲门提醒他们上台,这个话题就这样被带过。

“大家好,我们是falsedrea,希望大家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表演马上开始,在关灯前,臧青站在舞台中心的主唱区做介绍。

许是有人揉做了一条红绳,像张捕网一头系住宋苔的脖子,又在黑暗中无形的一把拽紧了细绳,迫使着宋苔抬头。

宋苔双手上下把握着萨克斯,从舞台中向观众席的一隅望去。

这红绳上好似还系了铃铛,在宋苔与沈清酌平静的目光交汇的那刻,从心底某个遥远的地方传来银铃般的声音,脖子上的细绳骤然缩紧,宋苔被遏抑了呼吸,眸中似水中投石泛出涟漪,波光粼粼,身形滞顿。

嘭。

台下灯光蓦地熄灭,沈清酌的位置只留下黑暗中被隐约勾勒的人影。

短短几秒,宋苔收回目光,低头用手指去找管体的键子。

白色顶灯聚焦在乐队身上,被舞台后的红色幕布映衬着,清晰到能让沈清酌将宋苔脸上的所有表情收于眼底。

沈清酌交叠着双腿背靠着沙发,如同水塘暗丛中盘踞的水蛇,目光锁住台上那道被光笼罩的身影。

氛围灯打在身上,却像炎阳般带着股热气,宋苔没由来的背上发烫,即使室内空调开的很低。

被台下某处一道熟悉的视线注视着,而宋苔看不见他,这种感觉不太好受,却又说不清道不明,但今天表演新曲目,心里很快又被另一种紧张感代替。

富有节奏的鼓点混着明亮的琴声,与臧青独有特色的烟嗓仿佛融于一体,整间酒吧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音响空间,使人多巴胺上升,释放压力。

一曲结束,观众席传来的掌声连绵不绝。

回到休息室放下东西,宋苔刚想打开矿泉水喝一口水,被秦枫眠抓着手臂拦下。

“别喝这个了,走走走,兄弟我今晚请大家喝酒。”秦枫眠说道。

“秦兄这么大方?”陶泽西抱着手臂看着他说道。

“这么反常,看着没好事。”臧青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怎么了,喝个酒而已我还是请得起的,”秦枫眠一脸无辜,又压低声音说道,“其实我是想去找我之前说的那个帅哥,表演的时候我都观察过了,位置上就他一个人。这么好的机会,大家就当陪兄弟我,做个僚机,哈哈哈。”

臧青听完和陶泽西交换了个“你看,我就说没好事吧”的眼神。

“万一人家不喜欢男生怎么办?”宋苔问他。

“我一看见他,gay达都响了!我的眼光不会错的,”说着又双手十指合一,对大家做了个参拜的动作,“拜托了拜托了,兄弟我今晚能不能脱单就靠大家了。”

“行吧,那就当舍命陪君子了,要是人家打过来我先跑啊。”陶泽西笑着打趣道。

“走吧走吧,我去看看到底有多帅。”臧青说。

宋苔迈开脚,却忽然想到当时坐台下的沈清酌,有种不好的预感。

众人先到吧台点单。

“就要这几个,琦琦,等会叫人帮我们送到座位上。”秦枫眠指着酒水单对贺琦道。

臧青瞥了眼说,“这些是不是度数有点高啊,秦枫眠,你悠着点。”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臧青给了他一个无语的白眼。

宋苔跟着他们来到沈清酌座位前时,沈清酌正一个人坐着看手机。

“打扰了,请问我们可以坐这里吗?”秦枫眠一改往日腔调,尽量让自己嗓音听起来温柔好听。

沈清酌从屏幕中抬起头,眼中并没有被打扰的不耐烦,只有一如既往的平静。他的目光短暂在秦枫眠身上停留后,就将视线移向了宋苔,看到宋苔后,眉毛微微挑起。

宋苔感觉沈清酌的眼睛像台x光扫描仪,让他无处遁形。

片刻停顿后,沈清酌开口,“请便。”

秦枫眠偷偷拱了拱宋苔的身体,递过来一个得逞的笑容。

众人就这么围着沈清酌坐下来。

“你好,我叫秦枫眠,我们是酒吧的乐手。”

秦枫眠轻声细语地说道,坐姿很端正,宋苔看着他,虽然性别不对,但是宋苔觉得他现在就像淑女。

“我知道。”沈清酌礼貌地回答,“刚刚看了你们的演出,很精彩。”

“谢谢。我们乐队成立不久,其实也没有很好。”秦枫眠故作羞赧,连忙摆手,宋苔简直没眼再看了。

这时waiter将酒端上来。

秦枫眠将一杯威士忌递到沈清酌面前,沈清酌说自己要开车,拒绝了。

秦枫眠又把一杯果汁给了宋苔,对他说“你还是不要喝酒了,喝这个吧。”

宋苔没要,而是把沈清酌那杯威士忌拿到自己面前,端起喝了一小口。宋苔酒量并不好,而且很讨厌酒精,别人口中的美酒到他这里只能尝到苦涩刺鼻的味道。

沈清酌看着宋苔,眼眸微动。

臧青知道自己不是主角,自愿做个不发光的电灯泡,和陶泽西挨着喝酒,小声谈论着什么,臧青靠在陶泽西身上甜蜜笑着,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神像是蜂桶里被搅动的糖水,浓稠的能拉丝。

臧青去年从本地的苏城大学毕业,陶泽西是他同校小一级的学弟,陶泽西死缠烂打地追了臧青半年多才把人追到手,现在两个人在一起两年了。

秦枫眠看了看对面的小情侣,打破了沉默,问沈清酌,“还没请问你的名字呢。”

“沈清酌。”沈清酌回答。

“沈、清、酌?”秦枫眠在脑海里思考是哪两个字,“请问具体是什么字?”

“这是我的名片。”沈清酌将名片放于桌面,递过去。

陶泽西和臧青也凑过头去看,唯独宋苔没有动。

“沈清酌,光锐集团,董事长。”秦枫眠轻念出声,倒吸了口气。

众人皆是一愣,没想到对面的人竟然还大有来头。

“这个集团我好像知道,听我爸公司的人提过,是个新企业,但是前景很好。”陶泽西说着向沈清酌送出一个敬佩的眼神,“没想到沈兄一表人才,竟然还年轻有为啊。”

宋苔听他们谈论,看着几年不见却已混的风生水起的沈清酌,眼里五味杂陈。

“做些小买卖而已。”沈清酌含蓄谦让。

秦枫眠听完对沈清酌更有兴趣了:“对了还没介绍我的朋友呢。”他指了指小情侣,“这位是主唱臧青,这位是陶泽西,我们乐队的键盘手。”

然后他又指着身边的宋苔,“这位”

“我知道。”

沈清酌突然出声打断他,宋苔一口酒刚入喉,举着杯子的手顿住,看着沈清酌。

“宋苔,”宋苔有点被呛到,轻咳了一声,“我认识。”沈清酌表情从容。

“啊?”众人看向宋苔。

宋苔喝完酒的脸颊发涨,他朝沈清酌递去一个愤愤的眼神,沈清酌也挑眉看着他,没说话。于是宋苔只能顶着众人目光解释道,“初中同学。”

秦枫眠如释重负般拍拍宋苔的肩,“哈哈,原来你们认识啊,那怎么不早说。”

“好多年了,记不清长相,才想起来。”

宋苔声音带着些意兴阑珊,手指在杯口打转。

其他人便没再问,宋苔觉得这关他算蒙混过去了。

沈清酌不喝酒,秦枫眠可没少喝。酒过三巡,秦枫眠不安地坐在位置上,频频给对面的臧青递眼神。

臧青心领神会,问道:“沈清酌,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哦”臧青拖长语调,“那男朋友呢?”

“也没有。”说完沈清酌特意看了眼宋苔。宋苔和他目光交汇,有些烦躁地转过头。一杯酒已经见底,眼前有什么东西在浮动,但他还是又拿了一杯。

众人又聊了一会,出酒吧时墙上贝母挂钟的蛇形指针已经指向十一点。

臧青和宋苔都喝的有点多,走路跌跌撞撞。陶泽西要送臧青回家,秦枫眠准备打的送宋苔回去。

沈清酌从秦枫眠怀里接过宋苔,说让他来送宋苔,他认识路。

宋苔双手勾着沈清酌的脖子,如同一个不受控制的白面团,沈清酌搂着宋苔腰的手收紧,才不至于让宋苔滑倒。也因此让他们身体贴紧,宋苔及肩的头发蹭着沈清酌的脸,热气喷洒在他的颈侧。沈清酌鼻翼微不可查地翕动,闻到淡淡酒味。

沈清酌将人搬进自己的后驾驶座,让宋苔躺在座椅上,关上门对众人挥手告别。

一路上沈清酌频繁向后座看去,怕刹车时宋苔会从座椅上摔下来。而宋苔只是安静蜷在坐垫里,后视镜里曲着的长腿在狭隘的座位中看着有些辛苦。

到小区楼下,沈清酌拉开门把手将宋苔从车内扶出来。宋苔脚步不稳,沈清酌将他一只手挂在自己肩膀上,手跨过后背环住他的腰,抚着人来到电梯旁,要按上行按钮时才发觉他并不知道宋苔住几楼。

“宋苔?”沈清酌用手轻轻在宋苔脸上拍了拍,指尖勾着他的下巴抬起,问,“你家在几楼?”

宋苔眨眨眼,好似还不知身处何处,他迷茫的看了眼电梯间报了个数字。

沈清酌将人抱进电梯,刚按下楼层宋苔便要摔倒,沈清酌托着对方向后退,后背撞到了墙。从电梯镜子里看到的自己就是这幅景象:宋苔挂在他身上,自己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衣服皱巴巴的。沈清酌叹了口气,眼神飘忽地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身体在上升,心却悄无声息地下坠。

到了门口,沈清酌将宋苔的手抬起放在电子锁上,语气轻柔地开口,“宋苔,输密码。”

宋苔便像个听从指挥的机器人,手指被下达指令,在键盘上戳了几下。

喝完酒的宋苔不会胡闹,沈清酌觉得他这样异常乖巧。

“水。”

沈清酌想将宋苔抱进卧室,宋苔忽然含糊地开口,手在空气中漫无目的的挥动几下,要找水喝。

沈清酌扶着宋苔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上,去厨房打水。家里没有烧开水,沈清酌从橱柜拿出一个玻璃杯,拧开一瓶矿泉水倒了小半杯。

宋苔趴在桌子上安静闭着眼,发烫的脸颊贴着冰冷的桌面让他舒服地哼了两声。沈清酌拍了拍他的肩,提醒他:“宋苔,在这里睡会冷,把水喝了,去卧室睡。”

宋苔坐起身,酒精作祟的脸颊泛着潮红。沈清酌举着玻璃杯将水凑近他唇边,宋苔也抬起手,湿热的手掌覆在沈清酌脉络分明的手背上。

宋苔仰头,嘴唇在触碰到杯子时先伸出一小截舌头,缓缓抵上杯口,喉结微动,冰凉的液体流入喉咙,眼睛却直勾勾望着沈清酌,如同河面上蔓生的烟波。

昏暗的灯光下,沈清酌看到宋苔微张的唇间那截露出的舌头,有那么一刻,他觉得宋苔要触碰的不是那水杯,而是要舔上他的手指。

沈清酌一双锐眼与宋苔目光交织,似淹寂于雪泊中的松柏,无尽雪原上,有什么东西即将蓬勃而出。

宋苔还没喝完,沈清酌便把杯子取下,轻易掠夺了对方解渴的权利。

有水顺着宋苔唇边流下来,滑过脖颈,水渍晕湿了棉锻的衣襟,贴敷在他灼热的皮肤上。

宋苔茫然地看着沈清酌,唇上泛着微光的水珠倒映在沈清酌漆黑的眸中。

四周空阒寂静,沈清酌缓缓抬起手,抚上宋苔的脸,大拇指按在宋苔唇上。

沈清酌缓慢揉搓的拇指用了力,两片可怜的唇瓣如打翻的胭脂泛着红,宋苔被迫张开双唇,齿间碰到沈清酌的手指。

沈清酌停下动作,深深向宋苔看去,灵魂焦黑的底片上仿佛也要染上这一抹红色。

石火风烛之间,沈清酌得以清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收回手,扶起宋苔送他回卧室。

他替宋苔脱了鞋袜,将他放倒在床上,盖上薄被。

“滴”的一声,空调被打开,调到一个舒适的温度。

转身要走时为宋苔留了一盏台灯,防止宋苔半夜起来会不小心摔倒。

宋苔是喝多了,但没喝傻,过去这么长时间,该清醒的早就醒了,只是体内残存的酒液还没能让他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如荒野中遽然燃起的一团孤焰,宋苔平白生出一股力气,在沈清酌转身那刻,从床上坐起来,拉住了沈清酌的手。

沈清酌有片刻滞顿,随即转过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宋苔。

沈清酌的脸隐没在台灯的光线之外,宋苔抬头看他,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宋苔的眼神逐渐清明,怕被对方识破,先低下了头,沈清酌的身体近在眼前,宋苔眨了眨眼,脸颊还在发涨。

就怪酒精吧,他想,就这一次。

然后宋苔将头靠在沈清酌身上,双手环抱住他的腰,熟悉的温度透过单薄的布料传递过来。

“哥哥。”他呢喃,这个称呼他其实很少叫。

沈清酌愣住了,随后掰开宋苔的肩膀,抬起手掐住他的下巴,让他直示自己的眼睛,沈清酌看着宋苔的眼里带着探寻。

“宋苔,”沈清酌叫他的名字,声音带着一丝冷冽,“我是谁?”

“沈清酌。”宋苔缓缓开口。

沈清酌低低笑了一声,闭了闭眼,有什么声音从地底传来,逐渐崩裂,再睁开眼时眼底带上了另一种情绪。他嘴巴张开,字字清晰,传入宋苔耳中,烙进他的心里:“这次,可是你自己选的。”

沈清酌重重推了一把宋苔,宋苔向后仰去,肘关节撑住了床单才不至于倒在床上。沈清酌抬起条腿跪在床上,俯身吻上了宋苔的唇。

嘴上骤然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宋苔“唔”了一声。

沈清酌的吻很重,带着惩罚的意味,在宋苔唇上撕咬般的亲吻,宋苔吃痛地张开嘴想要出声,却又被撬开了的齿关,沈清酌的舌头伸进来,勾着宋苔在口腔内搅动出涩情的水声。宋苔有些喘不上气,胸膛剧烈鼓动,颈肩泛红的肌肤一直蔓延到耳后,像是要滴血。

沈清酌终于放过了他的嘴唇,从宋苔的下巴吻到脖颈,头埋在宋苔颈侧用舌头吮吸着他锁骨边的皮肤。宋苔终于得以喘息,大口汲取着新鲜空气。

沈清酌稍微抬起身,手揪住自己衣服后领极快地将上衣脱掉,又将宋苔的衣服脱去。宋苔今天穿的是一条松紧带裤子,沈清酌的大手用力抓住宋苔的裤边,像剥香蕉皮一样轻易就把宋苔的裤子和内裤一起扒了下来,随意抛在地上。

宋苔任他予取予求,在沈清酌再次压下来来时抱住了沈清酌结实的背部肌肉。

沈清酌滚烫的手用力摁上宋苔的肚子,一路摸上宋苔的肋骨,手在那两片平平无奇的肉团上反复揉捏,手掌感受着那乳头在他搓揉下逐渐坚硬成两粒红骰子。沈清酌满意地低下头,伸出舌尖在上头打着转,又张开嘴将乳头含入嘴中啃咬吮吸。

宋苔感到一阵酥麻,有些受不了地抓住沈清酌的头发,抖着嗓音道:“别咬那里。”

“不咬这里?那想要我咬哪里?”沈清酌撑起身,看着身下的人。宋苔不太想和他对视,天花板又太漆黑找不着焦点,他将手臂横在眼前挡住视线。沈清酌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裤子上,命令道:“替我解开。”

宋苔只得乖乖爬起来,替他脱下长裤,看到内裤那里鼓胀的大包时他忍不住移开目光。

“躺下。”沈清酌随意发号施令,却带着不容置疑。他低下头和宋苔接吻,手沿着臀摸到那条隐秘的缝隙,穴内干涩,用力挤进一根手指。宋苔感受到身下异物入侵的不适感,喉咙发出难耐的哼声,却被沈清酌叫停,让他不要出声。

沈清酌一手覆住他的唇,下面那只手在穴内肆意搅动,很快,甬道内就变得潮湿温热,渗出靡靡水液。

“宋苔,这里怎么好多水,是下雨了吗?”说着沈清酌又伸入了两根手指,感受着手指被潮热的甬道吮吸着。他抽出手指,抬起宋苔的一条腿,让那渗水的穴口暴露在空气中,然后提起自己早已挺立的阴茎对着那道小穴用力插入,没给宋苔任何准备的机会就整根没入,发出一声爽快的叹息。

宋苔的嘴被他用力捂住,难耐的呻吟被堵于喉间只能化作眼尾细碎的泪珠。

沈清酌抱着宋苔一条腿,下身恨不得能与他贴在一起,感受着被严丝无缝包裹的性器,阴茎快速抽查起来,带起飞涌的白沫。沈清酌将手指伸入宋苔口中,两个手指挟持着那条滑腻的舌头模拟着性交不断搅动,宋苔的口水不受控制地顺着唇角淌下,留下一条水灵灵的痕迹,下身被一下下顶撞着,他手指颤抖地抓住沈清酌的手臂,求饶的话语却说不出口。

忽然感受到深埋于体内的圆硕龟头擦过某个地方,一阵激烈的颤栗传遍全身,宋苔感到头晕目眩,嘴中发出凄楚的叫声,手抵住沈清酌坚硬的腹部用力去推,摇着头望向沈清酌。

沈清酌感受到宋苔身上异样的反应,并没有放过他,听着宋苔忽然拔高的呻吟,紫红色的阴茎又胀大一分,宋苔甚至能感受到那上面血脉贲张的筋络。

沈清酌一把抓住宋苔作乱的手,用力按在床上,锁住他挣扎的双手,整个身体压下来,不让宋苔再动弹,下身更加猛烈地肏着已被撑到几近透明的穴口。

“不要了,我不要了”宋苔被硬生生逼地泪流满面,下身疼痛又酥爽,让他断断续续地求饶,“求你了。”声音几乎崩溃。

沈清酌舔去他脸上的泪水,残忍地说道:“怎么了,宋苔,今天不是你让我上你的吗?”伴着又一记深顶闷哼出声,“嗯?勾引我,又不让我继续干你,宋苔,你是在耍我玩吗?”

宋苔用力揪住床单,他觉得这比喝醉还要更让人痛苦,无力摇着头,不知是在否决沈清酌的哪句话。

沈清酌忽然停下动作,掐住宋苔的腰。宋苔像锅中双面煎制的秋刀鱼,被翻了个面,跪在床上,后穴在忽然的空虚中收缩着,吞咽进一些穴口的白沫,而后就又被沈清酌扶着臀肉顶入。这个姿势进入的更深,仿佛要顶到宋苔的胃里,黏腻的甬道发出淫靡的水声,雪白后背在空中摇晃。

沈清酌用力掐着宋苔两瓣臀肉,看着他留下的一道道指印,沈清酌有种征服的快感。

“宋苔,是真的喝醉了吗?”

沈清酌冷冽的声音因为性爱染上了低哑,落在宋苔耳朵里,比他听过的任何爵士乐都还要性感。

“是,是喝醉了。”

宋苔像个拿面包的小偷,自以为是地遮掩自己的目的,殊不知早已被洞悉无遗。

一记清脆响亮的巴掌拍在宋苔臀上,雪白的臀肉在沈清酌手下震颤。

“啊”宋苔叫出声,果然,说谎的人会被惩罚。

啪。另一侧臀部又是一记巴掌。宋苔堪堪向前趴去,被沈清酌捞住,下身重新贴在一起。

“宋苔,你真的很不乖。喝醉?”沈清酌嘴里嘲弄般笑出声。抓住宋苔的双手按在他头顶,食髓知味地撞击着肉穴,热息充盈在彼此皮肤罅隙。伴随着最后一个深顶,沈清酌埋在宋苔体内,射出一股连绵不断的精液,宋苔像被雨淋湿了的蚕茧,在水泊中艰难翕动。

沈清酌捞起床上汗津津的人,将人抱入怀中,在宋苔嘴角印下一吻,贴着他的唇,与他交换着呼吸,声音低缓仿若呢喃:“这是奖励,宋苔,以后不要对我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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