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季澄手撑在床头,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不安的情绪瞬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庆幸——但庆幸归庆幸,他没有马上给江冉开门,他们刚吵完架,如果对方来求和这么快就答应的话,会显得自己很廉价。
“阿澄,开门呀,”江冉没有放弃,声音还是那么温和,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
梁季澄的架子没有端的太久,他精准规划好时间,在第三次敲门声响起之前把门开开了。他心里还是缺少把握,怕自己时间抻的太久人又跑了。开门前他洗了把脸,确保眼圈没那么红肿了才敢见人。
江冉手里拎着好几个塑料袋,站的离门口有些距离,大概是怕梁季澄再把他赶走。
“你不是回去了吗?”梁季澄生硬地问,鉴于十分钟前他俩刚吵过架,此刻难免会尴尬。
“我给你买午饭去了,”江冉试探性走了一步,看梁季澄没有拦他,才放心进来,“买的都是你爱吃的,有牛肉粉,烧卖,还有汽水。”
旧厂区只在北门外有卖牛肉粉的店铺,离他们住的地方有将近一公里,这么短的时间一趟来回,江冉应该是小跑回来的。
梁季澄看江冉熟门熟路地将吃的摆上桌,内心起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也许他该给江冉道个歉,毕竟他刚才精神失常的像刚从动物园跑出来的大猩猩,而对方依旧不计前嫌给他带了午饭。
梁季澄长这么大没给人道过歉,说谢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江冉已经把碗筷摆好了…于是他失去了道歉或道谢的机会。
“你来吃吧…”,话说一半江冉停下了,他盯着梁季澄的脸不动,眉头皱了一下,接着走近了一点小声说,“阿澄,你哭了。”
被发现了?梁季澄警铃大作,条件反射往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我没有!”他换上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别乱说,你才哭了呢!”
他们僵持了一会儿,片刻后,江冉叹了口气,没再就这个问题纠缠下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可贴,“那要不,我先帮你把手包一下吧。”
“什么,我…”梁季澄愣了一下,低头才发现自己右手多了个口子,已经不流血了,伤口变成了深红色,看起来有些可怖。
什么时候破的?他怎么不知道?
“你扔书的时候割的,”江冉解释,“我当时就想告诉你来着…”
然后还没等说出口,他就被赶出去了。
屋子里还是很热,风扇的声音变得愈加清晰,规律的带着某种节奏感。梁季澄沉默了,他低着头,像一尊岿然不动的雕像,等再抬起来,他说了三个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