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香樟树长得遮天蔽日,学校后墙的夏蝉叫个没完没了,聒噪的声音从教室窗外传进来,方裕宁坐在他旁边的位置,用少年稚嫩的声音不断叫他的名字。不停的问他,陆离,你回答我的问题啊。陆离,你听见我说话了吗?陆离,我这么喜欢你,你什么时候能喜欢一下我啊……
陆离想起这一场日久经年的往事,眼眶有些发热。
周围的朋友还在开着玩笑,说看不出来啊你,八年前,那也太小了吧,想不到好学生还会早恋啊。
“快说,那时候遇到的是个什么人啊,长什么样,现在还能让我们看看照片不?”
“喂,大师,那既然这个正桃花是他八年前遇到的,那他们还有戏不?以后有没有机会再续前缘啊。”
老头儿摇头。
“没戏了?”
“不知。”
“真没劲,好不容易骗这家伙来算一卦,还是什么名堂都没问出来嘛。”
“喂,陆离,你说句话啊,八年前是个什么情况啊,不打算跟我们兄弟几个交代一下?”
下山的路上,大伙儿问个不停。
陆离始终没说一句话,他想起了世远年陈的旧梦,思绪留在了那里。
☆、往事
方裕宁已经很久很久没去想以前的事,想起苦楚,这么久过去还是觉得苦,想起快乐,滋味更苦。
他曾以为自己人生最大的分水岭应当是初中毕业知道父亲是同性恋的那天,后来才知道,在那之后,原来还有更大的磨难在等着他。
好像生活里的每一道坎都只是为了让他明白,他的承受力其实还能更强一些。
别人的成长是一步步完成的,他的长大却好像是在一夜间发生的。似乎只是跨过了一道门,再回头看时,以前的事就都变成了上辈子。
方博文的葬礼凄凉得很,没多少人来。但方裕宁还是见到了一些以前没见过的人,比如方博文的父母,他从未蒙面的爷爷奶奶。那是一对看起来颇为讲究的老人,年老了依旧着装打扮得体,没有邋遢的地方,长相很严肃,老知识分子的模样,他们看着方博文的遗像,深深地锁着眉头,仿佛已经认不出这个人了。
叶姗那天掉了眼泪,方裕宁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叶姗流泪,记忆中她连眼眶都不曾红过,好像是一个永远不会为谁伤心的人。
方裕宁不知道叶姗那天流的眼泪中具体是什么样的情绪,她应当是从未爱过方博文的,难道是舍不得他吗,还是别的什么?这个问题方裕宁至今也不明白,却也从来没问过。叶姗现在过得很好,这个问题永远也不必问。
方博文出事前一天去学校给他开了家长会,那时陆离离开他,他整日整日的不去学校上课,在家里一天能睡十五六个小时,醒了就闭眼再睡。
班主任拿他没辙,要喊他家长来一趟,说这孩子再这样就劝其退学。
方博文很少给他开家长会,那天不知是什么原因答应去了。走之前不断地向他道歉,说都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你现在过得不开心都是爸爸的错。
方裕宁不说话,看着他冷笑。
方博文去完后没回来,赶着去外地出差。当天晚上在酒店给方裕宁打电话,方裕宁没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