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放在自己旁边很近很近、却始终不敢越雷池的手指。
很多很多年前,他牵着这双手翻山越岭,寻找着浩渺宇宙里两个人的容身之地。
谁能想到,自己很快在他身边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再后来,这人又一副后悔的模样,想寻求自己心中留给他的一隅。
还做出这种抛下工作死皮赖脸追到星舰上来的事。
挺可笑的。
他的生活。他的人生。
他曾经付出过的,可以名为爱的东西。
都像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也许是光线太暗,也许是肉t太累,也许是精神太倦。
岑寻枝想,自己一定是着了道、遇了魔。
不然,怎么会答应他。
岑寻枝以前总觉得每次kfc抱自己的时候总把他当易碎品,他并不喜欢这种脆弱的感觉,还提出过叫kfc随意点儿,搞得机器人很为难。
今天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边临松双手悬在半空试了好几次,才找到最合适的抱他起来的姿势。
为了避免尴尬,岑寻枝移开视线,盯着虚空模糊的光圈。
反正也只是残疾人求助健全人罢了,没什么多余的意义,不需要目光接触,也不需要谈话。
小孩儿终究不是小孩儿了。
坚硬的骨骼,紧实的肌肉,宽阔的怀抱。
都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却还是像后来那个小奶狗一样向他撒娇求※欢、小狼狗一样将他占为己有的少年人。
不。
其实都不记得了。
他躺在这个人的臂弯里,明明身体在上升,心脏却如同下坠。
岑寻枝漫无边际地想,如果自己现在双腿有力气的话,狠狠踹这人一脚会不会挺解气的。
好无聊的想法。
边临松不知他所想,声音很低,含着水汽似的:你怎么这么轻。
岑寻枝懒得回答,更懒得分辨这句话、这句语调里包含着多少种复杂的情绪。
仿佛漫长到过了一个世纪,边临松总算把他放在床上了。
岑寻枝背对着他:走吧。
这一次,沉默的是边临松。
小兔兔即便在梦里也能分辨出mama的气息,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往他怀里钻,小脸上漾起满足的笑意。
岑寻枝把幼崽搂进怀里,像溺水的人攀住浮木。
然后闭上眼,听见那个人微不可察的脚步渐行渐远,直到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