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的时间比想象中要久,原本孙正方估计大概一个月左右,但真正开始用药时却发现这伤势比他想象中严重,于是封慕云只得交代好钱掌柜一些事情之后安安心心在孙正方的小院中住了下来。
扬儿在看完那本《西游记》之后没事干,便整天跟在孙正方屁股后面跑,孙正方不知怎的也喜欢教她东西。
于是封慕云经常会看见孙正方一脸严肃的教她认草药,给她讲药理什么的,而扬儿的表情却比他更严肃,有时候逼得急了才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而一般这时候封慕云早在旁边笑开了花儿。
“该换药了,扬儿,去给你娘换药。”孙正方将手中一碗糊状的东西递给扬儿,对她说道。孙正方心里也很疑惑,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封娘子还是处子,却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也不想过问。
扬儿很自然的接过木碗,然后熟悉的钻进一个房间里拿出些绷带、毛巾、剪刀样的东西,抿嘴看向一旁的封慕云。
封慕云脸色变了变,但还是起身一瘸一拐的走进房间内。孙正方这农舍里经常有人来找他看病,她可不想别人把她腿瞧见了去。来到秦朝这么久了,她的思想也是越来越保守了,想当初穿个超短裙在大街上晃悠都不叫事儿。
扬儿小心翼翼的用剪子将封慕云腿上缠着的绷带剪开,丢到一边,然后抬头看她。封慕云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她点点头。
扬儿也不客气,立刻将那黄糊糊的药膏均匀的涂在了封慕云的小腿上,然后再用绷带一层层缠好。最后打了个蝴蝶结,这是封慕云教她的。
开始倒不觉得什么,只是缠上几分钟之后封慕云就开始流汗,手紧紧的握住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显得发白。
扬儿乖乖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她,时不时用毛巾为她擦去冒出的汗珠。
良久,封慕云才长舒一口气,拿过扬儿手中的毛巾在自己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才道:“孙大夫这个药真是要命。”
现在比第一次敷的时候好多了,因为好歹还有了思想准备。第一次的时候孙正方只是告诉她说待会儿可能会觉得有点烫,等她体验过之后真想把这药敷到孙正方脸上,让他体验一把什么叫“有点”烫。
完全就像烧红的烙铁印在你皮肤上一样,虽然封慕云没有试过烙铁,但她还是能想象得出来的,以后可以把这个药加到酷刑之中。
不过她现在还只是前期的准备,听孙正方说之后还要将她的小腿长歪的骨头捏碎什么的,只听了一个开头她就不忍听下去了。最近她一直暗中唆使扬儿去孙正方那里打听一下有没有麻药之类的东西,不过除了换来扬儿严肃的点头之外没有其他进展。
“孙大夫,我家主子的病又犯了,您跟我去一趟吧?”一个洪亮而急切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屋子里的两人便听到孙正方收拾东西的细碎声音,等封慕云和扬儿走出来的时候,孙正方只留给了她们一个背影。
封慕云看着孙正方旁边那个高大男子的背影眯了眯眼睛,嘟哝道:“这人一个月来了六七回,也不知道他家主子犯的什么病,这么痛苦还不如死了的好。”
扬儿看了她一眼,然后坐到孙正方刚刚坐的位置上,自己开始静静的研磨药粉,她如今在孙正方的教导下已经可以自己独立制作一些简单的药品了。
封慕云撇撇嘴,只觉一阵无趣,然后搬了一个小板凳坐到扬儿身边帮她弄那些药材。却不料她刚拿起几根,扬儿就从她手中扯出来,皱眉看着她,仿佛在说你别捣乱。
封慕云翻了个白眼,道:“扬儿啊,你得多说说话,你有什么要表达的就要说出来,不是每个人都看得懂你眼神的。”
“恩。”扬儿从喉咙中挤出了个字,又继续倒腾她的草药。
封慕云只得深深的叹口气,然后继续寻找话题:“扬儿啊,你喜欢听什么类型的故事啊,我讲给你听吧。”
扬儿抬起头看她一眼,发现她没有反应,才抿了抿嘴,道:“西游记。”
“西游记你不是看完了吗?还要我讲啊?”
扬儿自顾自将药粉分成一份份的装入糯米纸中包好,封慕云觉得自己没法再继续自言自语这个游戏了,看了看天色,起身走进厨房里面,她现在也学会自己看天色了。
等封慕云做好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时,孙正方准时踩点回来了,看着桌上的菜眼睛一亮,放下医箱笑道:“今天又有新菜?”
封慕云笑着点点头,道:“孙大夫先坐吧,扬儿,洗手吃饭了。”
“嗯,好吃。虽然已经吃了一个月你做的饭菜,可还是觉得好吃。要老夫我说,你这手艺跟那思归楼的大厨相比,都是一等一的。”孙正方等两人坐下来之后才动筷夹起一根肉丝塞进嘴里,一入口就毫不吝啬他对封慕云的赞美。
封慕云尴尬的笑了笑,眼神有些闪躲,马上转移话题道:“孙大夫,我见刚才来找你那个汉子,这个月已经来了六七回了。他家主子是什么病啊?你去了这么多次都没治好?”
孙正方听完之后就皱起眉头,摇头叹气道:“患的是心病,老夫敢夸口可治白病,唯有心病无能为力。”
“心病还得心药医。”封慕云想起以前中国的一句俗话,顺口说了出来。
孙正方深以为然,道:“封家娘子果然有才智,不过若是心药那么易得,也不会患上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