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所有能挣扎起身的病患,以及重病患者的家属,在天还没亮时,便早早起身赶来衙门外,等待着药茶的施发。
而天刚蒙蒙亮时,陈加吉和闾师兄就被衙门外边的嚷嚷声给吵醒。
迷迷糊糊的出去看了一眼,所有的困意瞬间消失。
衙门外早已经堆满了人,所有人的眼睛里殷切的盯着县衙大门,嚷嚷着赶紧施粥施药。
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围满了整条街道,根本看不见尽头。
瞧见这一幕,陈加吉和闾师兄对视一眼,苦涩一笑,“看来今天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想着,二人赶忙回到后院,跟其他衙役生火,煮上药茶和米粥,出门施饭。
……
随后一连五天,日日如此。
天蒙蒙亮时便起床,喝了一碗白粥后,直接投入施发药茶和米汤的工作之中。
这五天下来,无论是陈加吉还是闾师兄,脸上都肉眼可见的挂起疲惫。
但灾民未减,他们再累也不能停歇,只能强压着心底的疲倦,继续干活……
而这天,陈加吉和闾师兄正在摊子前给病人施药茶,但刚开始没多久,师爷便走了过来,“二位道长,海大人请二位入堂内议事。”
此话一出,陈加吉和闾师兄一愣,看着师爷严肃的表情,两人都察觉到了事情可能不小。
要不然知县也不可能会在这个急需人手的关头,让他们放下手里的活,除非是有大事。
想着,二人点点头,将手里施药的长勺递给衙役,让衙役们继续施粥后,便跟着师爷进入大堂之中。
此时海瑞坐在堂上,一脸愁容,瞧见陈加吉和闾师兄后,更是蹭的一下站起身子,直呼道:“出事了,二位道长速速离去,切莫在此停留了!”
陈加吉一怔,看着海瑞的神情,眉头也跟着锁起来。
能让这位海知县这么着急,甚至让他们赶紧离开,恐怕这变故实在不小,已经无法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想着,陈加吉赶忙问道:“发生什么了?”
闾师兄也是一怔,“为什么要走?还有那么多病人呢。”
她不理解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情能比治病救人更重要?
海瑞看着陈加吉,而后看了眼闾师兄,隐晦道:“外头有人打着江南织造局的旗号,要跟老百姓低价卖田来换粮食,已经有不少灾民饿得没办法,将自己的田亩尽数出售了。”
此话一出,陈加吉稍稍错愕了一下。
虽然他知道这是必然的,不过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同时他也知道海瑞心思,这事情关乎的不仅仅是百姓的生死存亡,更是关乎着皇帝的颜面!
要知道,江南织造局是皇帝的产业,后背站着那位当今天子。
打着江南织造局的旗号,那其实就是在打着皇帝的旗号办事!
而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必定不会是这位当朝天子指使的。
要知道,如今这位嘉靖帝,那可是一位酷爱面子的人,哪怕心底真的想收购百姓的田亩,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巧取豪夺。
这样说来,这件事就是有人在瞒着皇帝做事!
至于这样行事,那就是把百姓往绝路上逼。
要是逼急了,那百姓可就是要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