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乒乒乓乓忙碌着,院长提个塑料袋出现在厨房门口,“小周你别忙了,我刚托人去镇上带了些卤味,今晚别做饭了,我称了很多,你来陪我喝点酒。”
“院长,我……”
“陪我聊聊天。”不容置喙,院长把吃食往桌上一摆,小杯一翻,两杯酒满上,“你坐。”
周游一无法,只能回屋交代一声,柜子里有吃的,让两人先垫垫。
小酒下肚,话匣子打开,院长砸吧着品酒,香辣醇劲,“你最近怎么样?”
“我挺好的。”周游一不明所以。
“我也觉得你挺好的,和你刚来那会儿比,这段时间有生气不少。”
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化,原因却是不可说,周游一沉默不语,低头笑笑。
“你一直都挺爱笑的,但现在是真的开心,不像以前那样,只是脸在笑,眼睛没有。”
闻言,周游一脸有些发烫,端起酒喝一口。
“你们都想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我谁都没说过,但今天想告诉你。”院长话锋一转,说到她自己,“我31岁当上主刀,35岁嫁给了爱情,第二年生下了我女儿,我一度以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您好像从来没离开过这里,我到这里快半年了,从来没见您回过家。”
“我丈夫和女儿都去世了,父母前些年也走了,现在是一个人。”杯子已经见底了,院长再给自己倒上,“我女儿四岁之前都很健康,很可爱,很聪明,亲戚朋友见了都很喜欢,她如果能按时长大,现在应该27岁了,跟你差不多。后来发生了基因突变,变异性癫痫,再熬一个月就是她的十岁生日,那年的生日……她没过上。”
杯子太浅总要续,院长干脆对着瓶子喝,“女儿走了以后对我们夫妻打击很大,但人总要过日子,我们决定再生一个。我高龄再孕,怀他一场,最后没生下来,折腾不起了,就那样吧。几年后我丈夫查出了癌症,没多久就走了,最后我父母也是在病床上离开的。我一身医术的却救不了他们任何人,为什么会这样?我经常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直到现在我也没想通,为什么会这样?”
按住院长手里的酒瓶,周游一接过杯子倒满,示意她喝杯子里的,“所以您来了这里?”
“我质疑我的毕生所学,没了治病救人的心气,就来了这里,反正都是半截脖子埋土里的人,就等哪天咽气。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只有一个壳子。同类相惜吧,我总能敏锐地感知到你的变化,我很担心你,但瞧着你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也就拦着让顾杰别管,我也不敢轻举妄动,怕横插一杠帮了倒忙,因为我经历过,所以明白,治本在于个人。”
看着院长,周游一眼眶微红,“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