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郎中迅速开口:“不管你还剩多少,大河村都必须自留十斤,以备不时之需。”
“好,那就留下十斤,剩下的都送去平安县。”程弯弯当机立断,“不是白送,我的本得赚回来。”
她四十一斤在商城里买的呢,怎么说都得赚一笔。
赵二狗好不容易隔离了三天可以进村,又被赋予了神圣的责任——给平安县送药。
他赶车一路过去,以前到处都是流窜的流民,这几天,流民都被赶去修河堤水渠了,路上很是太平。
马车停在城门口,赵二狗刚跳下车,沈正就过来了:“你小子怎么来了,大河村情况如何?”
赵二狗有些不忍直视沈正的模样。
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漱了,一身绸布的衣衫早就失去了本来的颜色,脸上的口罩也因为风尘太大,白蓝色变成了灰土色,眼圈乌青,眼屎都没洗干净。
赵二狗咳了咳道:“我来送黄芩。”
沈正满脸不可置信,他将车帘掀开,两个大麻袋里,果然都是黄芩。
城里前天就缺了这味药材,一天三顿药被改成了一天一顿,一些轻微生病的人也不许领药。
他爹为了这个事,一天能给知府大人写十封信,但很显然,知府大人一时之间也无法调这么多黄芩过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哪来的?”
赵二狗与有荣焉道:“当然是我娘的功劳,早在半个月前,我娘就买了一马车的黄芩,我娘一直都很厉害,要不是我娘有先见之明……”
“行了,知道你娘厉害!”沈正没好气的道,“城里病患多,你就别进去了,在外等我一刻钟。”
他让两个衙役各扛着一袋黄芩进城。
沈县令确实是在为这味药发愁,愁的吃不好也睡不好,整个人看起来比沈正还要狼狈。
当看到两麻袋黄芩抬起来时,他猛地起身,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爹,这是赵婶子派人送来的黄芩。”沈正哼了一声,“我早就跟你说了,赵婶子特别厉害,让你多和赵婶子相处,你呢,天天沉迷政事,十天半个月才能和赵婶子见上一面,婶子能答应嫁给你才有鬼了。”
“平安县正值危难之际,私事就不提了。”沈县令压抑住激动的心,“这些黄芩光是平安县也用不完,留一半,剩余一半平分给其他县。”
沈正有些不赞同:“凤凰县白云县那几个县令之前总是给爹脸色看,干嘛还帮他们。”
“为父哪里是帮他们,这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百姓死去。”沈县令摸了摸胡子,“他们以前瞧不起我,那么现在,我就狠狠宰他们一笔。五百文钱一斤,不算太过分吧,就按这个价格给穗孺人结算,袁师爷,你去取银子。”
上回商户们“慷慨解囊”之后,县衙一下子富有起来,袁师爷也不心疼这点钱。
两麻袋一共两百多斤黄芩,给赵二狗结算了一百多两银子。
黄芩这味药材到位之后,城里恢复了一天三次药。
两天时间过去,平安县那些在濒死边缘徘徊的病人大幅度减少,一些轻微高热咳嗽的病人也渐渐少了,整个平安县的病情迅速稳定下来……城门的管控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而这时候,附近几个县的县令才终于能见面,共商大计。
八九人坐在平安县的大堂之中,因为瘟病暂时控制住了,因此主要讨论的是流民安置问题。
白县令叹气:“知府大人说,就地安置流民,究竟是怎么个安置法呢?”
郑县令开口:“我们县收成不好,当地农民自己都缺粮食,哪里养得起这么多流民。”沈县令皱眉道:“这些流民要是不及时安置下来,他们还会继续往北流窜,要是流窜到京城去,那就大事不妙了。知府大人此举,是朝廷的意思,也是圣上的意思,我等不可懈怠。”
“我们白云县流民接近两百人,这么多人,真的太难安置了,要粮食,要盖房子,还得给田地……”白县令哭唧唧开口,“河口县富裕,平安县安定,一定有能力接收流民……我愿意将原本属于白云县的政绩让出来给沈兄和付兄。”
这一年,白云镇一直吊车尾,一点政绩都没做出来,既如此,干脆破罐子破摔得了。
另外几个县令跟着附和,反正下次考核没希望升官了,只能摆烂。
平安县的商户挨宰之后,他们想效仿都不行,因为商户个个称病,根本就不给他们机会……
“我等无能,无法安置流民,还请沈兄付兄伸出援手。”qqxδnew.
“我县一日仅能供应一顿餐食,谁愿接手流民,县内还剩下的三百斤粮食全部赠与。”
“我县粮仓还剩两百斤,也全部拿出来……”
沈县令眼角直抽。
谁要是愿意帮忙安置了平安县的三百多流民,他也愿意把县衙剩下的万斤粮食给出去。
“余某县衙还有要事处理,先告辞了。”
“天黑之前小弟就将粮食和流民一并送来,告辞了。”
“我也先走了……”
县令们全走了,只剩下河口县付县令和沈县令面面相觑。
付县令刚站起身,就被沈县令抓住了袖子:“老付,你们河口县有大码头,客商来来往往,是附近最富裕的县,你可不能撂挑子不干啊……”
“咱们这附近共有流民三千余人,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付县令开口,“咱们两个县,各自安置一半,如何?”
付县令每年政绩一直都在湖州排名靠前,他自然不可能让自己的仕途蒙上污点,当即就和沈县令细细的商议起来。
虽然流民是大麻烦,但若是处理好了,日后升迁,必有他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