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德立道:“皇上,赈灾这属于户部的事,户部掌管着全国的税收银子,就算闹灾荒的地方不少,那总还有没闹灾荒的地方吧?户部应该把税银的收支都清清楚楚呈上来,臣就不信拿不出赈灾款来!”
反正只要不落到他头上,落到谁头上都无所谓,户部虽然是他们这个派系的,但危急时刻,队友该卖也得卖,更何况户部尚书那老儿,的确是太能贪了些。
墨忱卿咳得厉害,看样子几乎要把肺子给咳出来了,一阵猛咳之后,一口血喷在了堂前。
皇帝都吓了一跳。
“这这这……宣太医!快宣太医!”
墨忱卿擦着嘴角血渍,勉强一笑,“皇上,不要紧的,臣已经习惯了,若不是阿桑的药,吐半盆血也是有的。”
墨忱卿一边说,脑海里一边就浮现出阿桑翻白眼的样子。
差点没憋住笑。
嗯,都怪阿桑太聪明太可爱。
皇帝被迫中断了正事,道:“那你还是早些去歇息吧。”
墨忱卿脚步没动,染了些血渍的双手抱拳作揖,“皇上,阿桑今晚势必要陪在六皇子身边伺候,臣斗胆,想请皇上准允,让臣陪在秦桑身边。臣知道这不合礼数,可……咳咳咳……”
皇帝正在用人之际,墨忱卿对他来说,不仅仅是有利用价值,而且他现在还是大昊百姓心中的战神,亏待不得,他只好委曲求全,“秦桑大夫今天已经很累了,也确实需要一个人在身边陪着,这样吧,今晚让梅儿来朕的寝宫休息,梅宫暂时给你二人歇息。”
墨忱卿忙作揖,“臣谢皇上体恤。”
梅德立本来是很有意见的,但一听说要诏他妹妹来帝寝宫伺候,立刻就没意见了。
墨忱卿从御书房出来,赶往梅宫。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宫里各处掌了灯,夏夜的宫殿,在如幻的灯光映衬下,更是美得如同幻境,只是灯光周围围绕的飞虫,又把人拉回到现实里来。
皇宫也不过如此,如同蝼蚁,如同朝生暮死的飞虫,逃不过命运轮回。
夜色里,他眸光如炬又如冰,似在燃烧,又似被冰封。
与他领路的太监弯腰躬行,不敢言语。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只感觉,这位看似清隽淡漠的少年,竟比那喜怒无常的帝君还要令人恐惧。
把墨忱卿带到梅宫,太监赶紧去跟梅妃传了口谕,梅妃欣喜万分,赶紧去梳妆打扮,三皇子瞄了一眼,道:“梅妃娘娘,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当讲你就不讲呗。”梅妃毫不在意。
三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微乎其微的弧度,眸中锋利的光一闪而过,“梅妃娘娘,六皇子现在还没醒过来,皇上又颇多烦心事,灾情日趋严重,北境又有敌兵集结,您这样去,恐怕我父皇,开心不起来吧?”
梅妃不是个听劝的人。
“皇上心情不好,本宫正好去让他高兴高兴。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希望见到身边人也丧着脸的样子?”
好言难劝找死的鬼,三皇子不再多言。
梅妃梳妆打扮好,到六皇子的房中,严厉地嘱咐了秦桑一遍,要照顾好六皇子,看墨忱卿还在,她不由问道:“忱卿世子怎么还在这里?”
“奉皇命照料六皇子的大夫,秦桑。”墨忱卿淡淡回了一句,正眼都没给梅妃一个。
梅妃的理解是他不敢看。
三皇子的认知则是,墨忱卿根本不屑。
他那种人,都是眼睛朝上长的。
而秦桑,心里最明白,他的眼里,只有她秦桑。
这少年啊,有一万种长成纨绔的理由,最后却长成了最纯净的样子。
“皇上还真是体恤秦桑秦大夫,连外男不得留宿后宫的规矩都能为秦大夫改。”
梅妃阴阳怪气了一句,摇摆着腰肢赴皇帝的约去了。
三皇子却没走。
“忱卿,上一次咱们一起在宫里喝酒,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三皇子近前套近乎。
墨忱卿淡淡的:“忘了。”
“忘了?你糊弄鬼呢?你连我三岁的时候尿裤子的事都记得!”
墨忱卿一本正经道:“哦,那个我记得,我还记得,你两岁的时候,闹肚子拉了一裤裆。”
三皇子气得肝儿疼,十分后悔自己先提起这个茬儿来,想要怼几句回去,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墨忱卿的料可以爆。
这货从会走路那天起,就没来不会给别人抓住他的小辫子!
心眼子太多!
秦桑忍俊不禁,大笑,“恶不恶心呐?快别说了。”
墨忱卿接茬儿:“嗯,我也觉得挺恶心的。不提了,你晚饭是不是还没吃?”
“啧,说完屎尿屁就开始说吃饭,你是够恶心的。”
“我认错我认错。”墨忱卿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