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道:“那些尸首是最大的传染源,一会儿你叫上所有还能动弹的人到那片空旷的草地上去,我们举行个告别仪式,然后将他们火葬。”
李寅一惊,“火……火葬吗?”
秦桑道:“我知道,大家都不能接受火葬,可现在,不得不这么做。我相信他们的在天之灵,都希望能看到你们活下去,为他们报仇雪恨。那也是唯一能让他们瞑目的做法。你们活着,也是为他们活着。”
谁能阻挡活下去的诱惑呢?
哪怕他们是宁死不降的英雄。
能活下去,报仇雪恨,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激励一个人的?
李寅道:“行,我现在就去召集人。”
秦桑又对月娟道:“你爬上去,让上面的人把织田给我送下来。”
月娟呼哧呼哧爬上悬梯,叫人去了。
那谁行动力非常迅速,很快就带了织田下来。
织田被堵了嘴。
他挣扎一下,就被那谁抽一小鞭,以致到现在都不太敢挣扎了。
很快,李寅也把人召集了起来。
能动弹的,约摸有三千多人,人家聚集在空地上,开始小声交谈。
无疑,大家讨论的中心问题就是这个戴着面纱也遮挡不住美丽气质的姑娘。
有人相信,有人怀疑,但没有人想要放弃躺平。
谁不想活着呢?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活着!
秦桑和月娟在李寅去召集人的工夫里,堆了个土台作为祭台。
香纸一应物品都没有,白蜡烛秦桑带了几根下来。
秦桑点燃三根白蜡,领着大伙儿拜了三拜,像模像样地念了段悼念词。
然后,那谁把织田给拎到了祭台前,照着他膝盖弯一脚踹下,他就跪在了祭台前。
秦桑目光冷冽,“大家知道他是谁吗?”
大家面面相觑。
不认识。
虽然跟东夷人打了那么久的交道,但他们没机会见到东夷最高长官,织田。
秦桑冷哼一声,“这个人,就是东夷的大将军,织田文雄。”
士兵们一下子爆炸了一般,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杀死这个狗日的!”
“烧了他!祭奠死去的兄弟们!”
“对,烧了他!”
叫喊声此起彼伏,群情激愤。
那谁嗓门大,嚎喝一声:“都消停点!听秦姑娘说!”
激愤的士兵们被一嗓子喊住,场面渐渐安静下来。
秦桑道:“现在他还有用,不能烧。今天先把他的脑袋暂时留在他脖子上,等咱们凯旋回朝,再将他公开处刑!”
“公开处刑!”
“公开处刑!”
群情又激愤起来。
秦桑这次没制止,她朝那谁勾勾手,道:“让他给死去的兄弟们磕头。”
那谁上前,按住织田脑袋往地上就磕,砰砰砰,一顿响头,把织田脑门磕出了血。
“你给老子看看,这都是你这畜生干的!如果不是你还有用处,老子非把你剐了不可!”
那谁说出了士兵们想要骂的话,只是织田听不懂。
鲜血流了一脸,织田气血上涌,勾得今天尚未发作的毒开始发作了。
他疼得满地打滚,丑态毕露。
士兵们尽皆欢呼起来,多少日子以来所受的屈辱,在这一刹那,终于得以释放。
秦桑看着这些前一刻还死气沉沉、这一刻又龙腾虎跃的青年们,嘴角不由勾起。
“那谁,让他跪在这里,直到这把火烧尽。”
秦桑冷冷说完,然后下令架上柴火,点燃尸坑。
熊熊大火燃烧了起来,黑烟滚滚,气味熏天。
鬣狗慌乱逃跑,秃鹫在山谷上空盘旋。
秦桑命李寅看管火势,她则爬上崖顶,命人把陆北准备的石灰等物下放到谷底。
还有力气干活的人都被她征来,撒石灰。
到傍晚的时候,尸坑那边已经燃烧殆尽,只余一点余火,全谷也已经遍洒石灰,整个谷底都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简直令人窒息。
秦桑并没因为环境恶劣而离开,她又让人放了干净的水和食物下来,等大家都吃了饭之后,她开始架上一排大锅,煎草药。
药是陆北带过来的,当初墨家三爷墨如云和秦桑一起来,拉了不少药材,一部分外伤药材都送入墨家军仓库,另有一部分药材,防治疫病的,并没有入库,而是被墨如云和墨忱卿藏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时候,这些药材果然派上了用场。
所有人都汇聚在一起,等着大锅里的草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