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冷哼一声：“他本来就该死了……”
柳晏殊听得脑袋一头黑线，忙捂住他的嘴，然后扭头对着顾宸赔笑：“别误会，他这个人就是脑子不太清醒，经常说错话。”
顾宸杵着剑，眼神落在了柳晏殊的脸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韶含和赵晚清便将百姓们都召集到了这间大院子里。
百姓们一改之前凶悍的态度，他们望向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尸体，挤成了一团缩在一边。
孟璍扬起鞭子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啪——”地一声，更是吓得他们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们先前不是问我们要人吗？喏，全部都在这里了，因为他们身上种了不少妖虫，虫子的尸体也在一旁。”
“虽然许多人的头都没有了，不过你们应该是可以看着身形看看哪个是你们的亲人。”
人群里没有人敢吭声，甚至没人敢走上前去看一眼那些尸体。
直到孟璍询问了好几回，柳晏殊眼熟的一位妇人才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去。
她跪在了一个无头尸体面前，泣不成声。
那是一个小姑娘的身形，正是那位诱骗柳晏殊的小女孩。
“是娘害了你……都怪娘！”
小姑娘的头被丢在另一处，她脸上那排獠牙逐渐变黄，看起来依旧渗人。
韶含见状也不忍：“为了神力、长生，竟然不昔将女儿变成这般怪物模样。你这个当娘的也狠得下心。”
妇人听得悲伤地搂住小女孩的尸体，随后她悲痛地抬起来，一一扫视着周遭的人。
“我狠心？”
她缓缓褪下外衣，紧接着用布条慢慢地裹起孩子的尸体。
“我女儿患病就要死了，可是城里的医师却说，他们只为达官贵人治病，我们这些穷苦人即便是死了，也不过是少了一个蝼蚁而已。”
“我若不祈求尊上替她种上妖虫以保命，恐怕我的女儿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韶含没有料到她竟然是为了救治女儿才不得已铤而走险，当即有些抱歉地望着对方。
“你们凭什么说我狠心？要怪，就怪这个世道逼人。”
那妇人脸色颓败，她抱起了孩子的尸首，一深一浅地朝着门外走去。
望着她落寞的背影，柳晏殊也有些触动。
好在她没有穿成这个世界里的凡人。
否则连想办法让自己苟活的机会都没有。
说不定一觉醒来，就因为某个神仙在头顶打架而被殃及得丢了性命。
可是她能怎么做呢？
“发什么愣？”
直到顾宸轻轻地推了她一把，她才从自己的臆想中回过神来。
“没什么……”
顾宸抱着剑，缓缓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你们也瞧见了，我们杀死他们，是因为他们随时会被妖物魔化，从而伤害你们。可他们毕竟也是你们的亲人。若是你们愿意领回家去，让他们入土为安，便自己上前来认尸。若是不愿意领回去的，可以交给我们用符火烧化。”
人群里慢慢地有人低声道：“死都死了，领回家做什么呢？万一没死透要害人可怎么办？”
“就是，反正都已经死了，干脆烧了了事。”
镇里的百姓纷纷表示愿将尸体连着妖虫一齐烧死，于是得到了他们的同意之后，顾宸才命令赤焰兽吐出业火，将那堆尸体烧了个干干净净。
火，渐渐地暗了下去。
柳晏殊看着那群百姓眼里的光亮也随着那一堆尸体逐渐变得阴沉。
她也跟着有些低落。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满心期待某样东西，眼看它就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