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徽四十五年,春。
府城中最负盛名的淮山书院里,学子们跟夫子行礼拜别,等夫子离开后收拾东西往外走。
淮山书院开办了百年,教书的夫子最低也要是举人,更有进士以及一位辞官归乡的三品大员,吸引了无数的学子来这里求学。
远道求学的学子大多都是租房住,家底丰厚的则买了院子,顺道把自己的妻子奴仆带来,照顾自己的衣食起居。
至于原本就在府城居住的更方便,下了学就能回家。
才入春,下了点雨仿佛回到冬天那会儿,大家身上的衣裳都还是冬天那会的,一身黑色长袍,里头是白色夹棉中衣,腰间系着同色腰带。
这是淮山书院的统一衣袍,学子进书院必须着此长袍,否则不予进书院。
顾凛把书本都收到今年新做的书包里,单肩背着往外走,他今年已十四岁,虚岁十五,身高在去年下半年猛地往上窜,几乎与甲班里的最高的学子差不多。
短时间内迅速增高的代价就是他过于瘦了一些,书院的黑色长袍穿在身上被风一吹,大袖兜风,仿佛要乘风而去。
下雨了店里的客人走不了,林真便叫小二一桌添一叠瓜子和一壶茶,拿着笔算账,突然看到在屋檐下收伞的顾凛,放下账本走上前去:“怎么淋湿了,不是带着伞的吗?”
林真身高早几年就固定了,四舍五入才一米七,他望着已经和自己一样高,甚至还多出一那么一丢丢的顾凛,觉得自己喂孩子简直喂得太成功了,谁看得出来刚接手那会儿顾凛跟只小猫一样。
顾凛把油纸伞收好立在外边专门放伞的可以沥水的筒子里:“书院那边风大雨大,吹到了一些。”
“这天也不知道怎么了,都春天了还这么冷,”林真瞧着他沾了水的宽袖下摆还有贴在小腿上的袍子,“你快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煮点姜汤。”
“林老板,这就是你那在淮山书院念书的儿子啊,今年多少岁了,亲事定了没有。”“他今年才十四,哪里能成亲。”店里好几个都是老顾客,全知道林真有个在淮山书院读书的儿子,而且还知道顾凛学问特别好,不仅是甲班的,还是甲班里的头名,今年就要下场参加府试了。
说话的人确实有这个心思,望着顾凛道:“可以先相看着嘛,等十五十六岁成亲正合适,我家有个侄女,正好和他同岁,蕙质兰心,样貌可人,与他相配呢。”
林真无奈地看着自家毛有点竖起来的小崽子,赶忙道:“过两年再看吧,几位客人先吃着。”